最後的考古學家 第十章 開始
俞悅把信疊好,塞進信封,「你說,這封信的真實度有多少?」
「很難說,就算他說的是真的,我們也未必有那運氣看到他信里說的那片湖;就算他說的是假的,我們也沒辦法證明。」卓凡淡淡地笑,目光始終看著前方,認真地開車。
卓凡說地沒錯,一句話就把這封信的性質分析透徹了。
「那我們此行還有什麼意義呢?就為了《仙境迷蹤》可以繼續吸引讀者眼球嗎?可是,這樣的吸引連個答案也給不了。恐怕專欄里只能這麼寫,『大概,神秘湖泊的神秘就在於,我們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否存在?』讀者看到這樣的話,恐怕會大失所望吧?」
「溶洞的事不也是讓讀者大失所望麼?對於讀者來說,有時候失望也是一種希望。」
俞悅聽地糊裡糊塗,卓凡本來就入行多年,對社會人心看得頗為透徹,時不時說出一兩句話總要讓俞悅費神琢磨半天。
卓凡察覺到俞悅不出聲了,轉過頭掃了她一眼,見她鎖著眉,因無法理解而顯得痛苦不堪,他輕輕一笑,「傻丫頭,要是讀者失望了,怎麼還會有《仙境迷蹤》這個專欄呢?」
俞悅恍然大悟。也許,正因為生活的平穩無瀾,使許多人喪失了對生活基本的感知和好奇。而《仙境迷蹤》專欄里各種無法理解的事,在讓讀者無法理解的同時,也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和求真欲,這才是《仙境迷蹤》大受歡迎最主要的原因。
「卓老師的話太深刻了。」坐在車子後排的瑪依莎把頭探到前面,笑著說。瑪依莎是維吾爾族的姑娘,老家在吐魯番市,她忽閃著吐魯番女孩子濃黑的大眼睛看著卓凡,一臉天真,「那……卓老師相信那封信所說的嗎?既然寫信的人敢在信後落款,那說明還是有幾分可信的吧?」
俞悅想起信上,字體儘管有些潦草,依舊可以辨認落款是「倪明」。想到這裡,她贊同地點點頭。
卓凡輕輕嘆了口氣,「你們呀,想想『倪明』的同音詞。」卓凡停頓一會兒,帶著笑意說,「有沒有想到什麼?」
俞悅心裡直嘀咕,卓凡老師不愧是資深的記者,對後輩指導已習慣性地使用引導的方式,而不是直截了當地給出答案,恐怕還沒到艾丁湖,還沒真正考察艾丁湖附近,她的腦容量就已經要不夠用了。
「啊,是匿名!」俞悅只聽耳邊響起瑪依莎清亮無比的聲音,她依舊有些惶惑,「匿名?」說完她就垂頭喪氣了。
卓凡滿意地點點頭,駕駛著汽車行駛在塵土飛揚中,「如此看來,就連寫信的人,也並不與我們坦誠相待,而是要把自己藏起來,他是不想受到關注還是有其他的目的呢?或許只是想看我們為此不遠萬里、跋山涉水吧。」卓凡輕笑一聲。
俞悅對卓凡的分析敬佩至極,單單從一封信,卓凡讀過一遍就可看出這麼多端倪,她不禁又問起來,「卓老師心裡有答案麼?」
卓凡平靜地說,「現在還沒有,可能我們到了艾丁湖就可以知道。可是他為什麼特地要寫下落款呢?」
「寫落款不是寫信的基本格式麼?」俞悅反問道。
卓凡無奈地看了看俞悅,「你想,既然他不想我們知道他的身份,何必多此一舉,而且那封信又不會發表,不需要筆名。」
瑪依莎靜靜地聽著,插話說,「卓老師說地有道理,雖然說落款是寫信的基本格式,可是就算不寫,我們也不會在意。其實,就算他寫了,我們也根本沒辦法證實落款簽名是真是假。」
卓凡贊同地點頭,「說地對。」說完又看向俞悅,安慰說,「俞悅你剛畢業,社會經驗比較少,很多事你可能還無法理解。總之,這封信給我的感覺就是,沒那麼簡單。」
三人間的氣氛變得凝滯起來,就像窗外乾燥悶熱的空氣一般,有些讓人透不過氣。
卓凡轉了個彎,順便轉移了話題,「馬莎,你有多久沒回吐魯番了?」
馬莎是瑪依莎的漢名。瑪依莎從小就隨父親出了吐魯番盆地,到江南一帶發展,輾轉了幾個城市之後,便在杭州落了腳。所以,瑪依莎是在杭州長大的維吾爾族姑娘,一口漢語更是說地不帶一點兒地方口音。
「有二十年了呢。」瑪依莎忽閃著她的大眼睛,姣好的面容上時不時透出天真。看著瑪依莎,俞悅經常會感慨,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個本來就美好的維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