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四十七章 艦隊外交
更新:09-19 06:29 作者:孤獨麥客 分類:軍事小說
邵樹德抵達汴州時已經四月上旬了。
正如後世全國有諸多區域中心城市一樣,汴州在河南道的地位,就是區域中心,滑州、鄭州、宋州之類都沒法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汴州是諸多水系的交匯點,船運便利。在這個沒有鐵路、飛機的年代,水運就是最廉價、最合適的運輸方式,沒有之一。
或許,這也是北方在商業上難以與南方媲美的重要原因,不僅僅是氣候、戰爭等因素。南方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也是不可忽視的因素。
當然,在這個年代,河南、河北存在著大量後世已經徹底消失的河流、湖泊。尤其是河南,水系非常發達,開發程度又高,都是經年維護的成熟航道。南方因為開發程度的原因,很多河流雖然水量充沛,但深淺不一,河底可能還有礁石,有些河段甚至有淤塞,航行起來沒那麼便利。
但說到底,天賦擺在那裡,只要開發程度上來了,水運肯定是要超過北方的。
水運的便利,帶來了商業的繁榮。商業的繁榮,又促進了稅收的增長,使得汴州、徐州這類水運樞紐財貨充足,傲視四方。
前唐之時,宣武軍、武寧軍能夠有長久的高光時刻,與資金上的充足不無關係。
錢多,在某些時候與武德似乎是對立的。很自然嘛,有錢了就不捨得拼命。但在藩鎮割據時代,你沒有資格不拼命,那樣不但錢保不住,命也保不住。於是乎,徐州、汴州就出了一大幫裝備精良且還敢玩命的兇悍武夫,名氣極大。
當然,只要環境一安定,在金錢的腐蝕下,汴州、徐州百姓,早晚還是會貪圖安逸,享受太平,戰鬥力會慢慢下降。
朱全忠建立的汴梁禁軍,在他晚年時就有點苗頭了,雖然他兒子朱友貞又憑藉這支部隊與河東、河北的武夫們廝殺了十年,才被奇襲擊敗。
「打江山易,守江山難啊。」汴州城頭,邵樹德嘆了口氣,若有所思。
「陛下,禁軍兒郎還是能戰的。」南衙上院樞密副使李忠說道。
李忠出身鐵林軍,邵樹德的老心腹了,原樞密承旨。邵得勝去世後,接任樞密副使之職。
「現在確實還成,畢竟這幾年還有戰事。」邵樹德說道:「再過些年,可就不好說了。」
「太子英明神武,治軍嚴格,或能維持。」李忠說道。
邵樹德笑了笑,道:「或許吧。不過還是得有活水才行,死水一潭是不行的。」
李忠不說話了。他知道,聖人是不願意大規模招募禁軍子弟入伍了,比如被禁軍親黨們塞滿了的陝州院。
老實說,他覺得現在的禁軍子弟,其實還不錯了,不知道為什麼聖人看不上,要求那麼嚴。他只能猜測,這是在立規矩。第二代禁軍子弟素質不錯,第三代、第四代呢?沒人敢保證。
這事情弄得!
「李卿,你來過汴州不少次了,覺得汴人還善戰否?」邵樹德問道。
「不太善戰了。」李忠實話實說:「曾經驍勇難敵的宋、滑、鄭、亳、潁、曹諸州兒郎,都不太行了。」
「是啊,畢竟安定二十六七年了。」邵樹德說道:「汴人,還是好好做買賣吧。」
在他目力所及之處,一船船的貨物南來北往,奔流不息。
這裡流淌著金錢,粉飾著太平,腐蝕著意志,直到永久。
這就是大勢,難以扭轉,其實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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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邵樹德抵達汴州的同一天,登州赤山浦碼頭內外,忙碌異常。
西北風已近尾聲,南下的船隻要抓緊了,碼頭力工們喊著號子,將一箱箱的貨物裝上船,晝夜不止。
王華都站在燈塔上,俯瞰海面。
他剛從清海軍調來平海軍,擔任副使。
軍使朱亮是陛下起家時的西城老人,已經病逝。新羅裔趙宗誨接替軍使之職,但他垂垂老矣,幹不了幾年了。
平海軍最榮耀的那把寶座,早晚是他的。
海面上波光粼粼,微有波瀾。
一艘又一艘的船隻下錨停在港灣內。
王華都從來沒想到,一個商港內的船隻,能排成軍港那般密密麻麻,那般氣勢雄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