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說：「不管他，那裡面凍不著餓不著的，能怎麼的？進去不就是讓他遭罪的嗎？我還給送飯哪？」

    小偉問：「這怎麼還整皇姑去了呢？」

    大爺嘆了口氣，說：「誰知道的呢，能耐呀，給老張家臉上長光嘍，幾輩人，終於出了一個進拘留所的了，多能耐。」

    小偉笑著說：「拘留所也不算多嚴重，行政拘留不是犯法，這是治安管理範圍。」那會兒治安處罰不算犯法，治安這塊也沒立法，執行的是治安處罰條例。

    大爺擺擺手說：「你不用寬慰我啦，我什麼不明白？哪個好人進那裡去呆幾天？也就是罪過輕了不夠判唄，那還不快？努努力就進去了。」

    卡嗒卡嗒，一串高跟鞋走路的聲音傳過來，幾個人扭頭看過去，大娘從副樓那邊走過來，大爺瞄了一眼沒吱聲。

    90年代初高跟鞋在東北還沒流行起來，就算是城裡女人穿鞋有個三兩厘米都算高跟鞋，五厘米就是特別高的了，很多人都穿不慣，不好意思穿。到90年代末，恨天高就滿大街都是了。

    大娘在農村家裡就穿高跟鞋了。

    「小偉呀，怎麼辦哪？能想點辦法找找人不？你不是認識人多嗎？」人沒到話先到了。

    大爺說：「找什麼人找人，還嫌不夠丟臉哪？小偉認識人怎麼了？該你的？不往正事兒上用給你扯羅這些破事兒？小偉和他說多少遍了那是犯法的事兒，他聽嗎？你聽了嗎？你歇會吧，別在這賣臉啦。」

    小偉說：「大娘，拘留沒事兒，就兩三天兒就回來了。」

    大娘說：「小福膽小，這不得嚇夠嗆啊，再說在裡面要是挨打受熊了咋整？也不知道裡面能不能吃飽，睡覺能不能睡好，你給問問看能不能送東西，花點錢兒也行啊。」

    大爺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指著大門那邊說：「你給我滾回去。」

    大娘委屈的站起來往外走，眼睛還眼巴巴的瞄小偉，小偉說：「我明天去問問，你放心吧大娘，拘留又不是判刑，沒事兒。我明天去看他。」

    大爺說：「不用理她，整的像挺那麼回事似的，小福能長成今天這樣還不全是她給慣的。那我這邊就啥也不用準備不用管了唄？那點錢兒夠不，你估計？」

    小偉說：「夠用，別的東西你掙了咱再算，我都先幫你墊著，也沒多少錢的事。」

    小偉爸問：「不是得打櫃檯呀？還是買現成的那種鋁合金的？感覺那種不結實，用不住。」

    小偉說：「不用櫃檯，沒有櫃檯，就是貨架子，一排一排擺著，誰買什麼就自己從上面拿，完了到門口算賬給錢，到時候大爺就守在門口算賬收錢就行，什麼賣快了往貨架上補點兒貨。」

    小偉爸問：「買東西的個人自己進去隨便拿呀？」

    小偉點頭：「對，不用咱們管，他想買啥自己拿，出來結賬。」

    小偉爸拍了一下桌子說：「可得了，不用幹了，那幾天不得丟光？最後得賠死。」

    那邊大娘走了幾步，抹頭去主樓找小偉媽去了。

    小偉說：「現在國外香港都是這種商店，主要是方便，想買什麼自己拿，不用像以前那麼等營業員，而且咱店裡也不用雇營業員，要是忙的話雇的理貨的就行，頂多再雇個收銀也就差不多了，省事。」

    小偉爸問：「那丟東西怎麼弄？」

    小偉說：「要說一點兒不丟估計肯定不可能，但是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看著點唄，我給安套監控器，到時候雇個人收錢，大爺自己沒事在裡面逛逛理理貨，這樣行了吧？」

    大爺問：「監啥器？幹什麼的？」

    小偉說：「就是安在牆上，完了你坐在門口，從屏幕上就能看到裡面人都幹什麼呢，具體我也不太懂，小紅能懂，晚上你問問她，我光是知道有那個東西。」

    小偉媽王嬸和大娘一起從樓里出來，小偉媽說：「小偉你明天去看看小福去，省得你大娘耽心。」

    小偉說：「明天去，一早就去，我剛才和大娘說了的。」

    大爺瞪了大娘一眼。

    小偉媽說：「這晚上飯怎麼吃啊？剛才回來吃了一頓，這會兒還不餓呢，這是吃還是不吃？吃啥？」

    小偉爸說：「簡簡單單弄點得啦，投點水飯，洗點兒小蔥，那不有野菜嗎？弄點，挺長時間沒吃那玩藝兒了，靠點兒雞蛋醬。」

    小偉說：「那烀點土豆茄子吧，小紅愛吃。」

    大爺就樂，說：「這都什麼時候了，天都漸涼了還吃這個，也不怕寒了胃。你們哪，就是亂來。」

    小偉爸說：「管那些，想吃就吃唄，這邊吃飯哪還有什麼季節了，想起來什麼就吃什麼。」

    小偉說：「做點蘿蔔湯，喝點湯就好了，也沒啥事。」

    大門那邊車喇叭響，小偉扭頭看過去，陳輝的車開了進來，兩口子抱著孩子走過來。

    走近了小偉問：「這是，啥意思？」

    陳輝說：「我爸我媽去京都了，啥意思，過來混飯唄，這幾天住這邊了。」

    小偉說：「你家那保姆是幹什麼用的呀？不煮飯哪？」

    陳輝笑著說：「三個人，光收拾衛生一天就差不多了，還硬讓人家煮飯哪？一天三頓？算了，再說做的也不好吃。我都不愛吃就別說陳曉了。」

    小偉爸說：「可拉倒吧你，你家那大嫂手腳麻利著呢，你們小兩口就是懶，過來掛著有人給抱孩子，我還看不透你們？」

    陳輝哈哈笑起來，說：「大爺，看破不說破嘛，你這壞了江湖規矩啊。」

    小小輝已經到了小偉媽懷裡了，小偉媽說：「就來，就在這住，我樂意抱，多好的孩子啊。」

    小偉說：「行，去副樓收拾個屋專門哄孩子的，你弄吧。」

    陳輝走到冰亭里坐下，掏煙給大爺和小偉爸，說：「小偉，我琢磨了一下，你說，咱們那超市，去大批發市場進貨呀？我感覺不好，我覺得咱們先把場地弄出來，貨架子什麼的擺上，然後招商，你看怎麼樣？讓他們自己來，自己報價，咱們只管拿同質量便宜的，合同都不簽。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