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密事 第八章·還禮
至於懷仁伯夫人,她是個很記仇的,總還記得之前衛安頂撞她的那幾句話,因此每次只要衛安一開口,她便冷笑,要麼便不出聲,好似跟衛安說一句話就有多丟臉似地,讓氣氛有些微妙。
只是她之前已經拉攏過的丁姑娘顯然卻並不買她的賬,在這樣的情形下竟還微笑著招手拉過衛安來跟衛老太太誇讚:「婚宴那兩天我忙的頭昏腦脹,什麼事都不懂,險些就要鬧了笑話,多虧了安安,讓王府的嬤嬤們做了一份表,把裡頭什麼人在什麼職司上都寫的清楚明白,讓我少走了許多彎路。這孩子細心又乖巧,我實在喜歡極了。」
作為名義上的後母,多少人等著看鄭王府鬧失和的戲碼,可是新王妃卻明明白白的先在帝後面前誇讚,而後親自上前任妻子的親戚家裡拜訪,又對繼女諸多誇讚,誰都看出了這位新王妃的忠厚。
懷仁伯夫人自覺被下了面子,面上神情很不好看,不一會兒卻又幸災樂禍起來-----這個丁姑娘看上去倒是挺文弱的,可是沒料到竟這樣會做人。
遇上那種刻薄在表面的後母不怕,遇上這種.....嘖嘖嘖,但凡是有哪裡做的不好,可就等著被生吞活剝了吧。
衛安還橫什麼呢?
衛老太太不消想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皺了皺眉頭又鬆開,和顏悅色的喊了一聲懷仁伯夫人,輕聲問她:「我聽說,府上又新添了一位小公子?這可真是大喜,不知辦不辦酒呢?」
提起這事兒,懷仁伯夫人的臉便迅速黑了下來。
她的年紀比衛大夫人還大上幾歲,也是孫子都有了的年紀了,可這回家裡添的什么小公子,不是孫子輩的,而是懷仁伯的妾生的一個庶子。
懷仁伯沒別的毛病,就是好色,家裡的妾和庶子多得恐怕他自己都數不過來,為著這個,懷仁伯府早就不辦什麼酒宴了。
還怎麼辦呢?
家裡的孩子跟下豬仔似地,要是每個都辦,恐怕家裡都要揭不開鍋。
從前衛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每次都會避過這個話題,可是這回卻在這麼多人面前提起來,顯然是在敲打自己了,形勢比人強,懷仁伯府悻悻然的敷衍了兩句,再不作聲了。
屋子裡總算是靜了下來,衛老太太這才站起來笑著託詞要去更衣,領著衛安轉過了屏風出了門。
「來信說什麼?」衛老太太轉過了屏風出了門入了明間,見鄭王已經等在裡頭,便輕聲又問:「可找到人了?」
衛安扶著她的手進了屋子,花嬤嬤便砰的一聲迅速把門帶上了。
鄭王也迎上來,跟衛老太太見了禮之後便對衛安說:「回信給譚喜和和興,讓他們見機行事。」
長安長公主派出城的人之中,唯有白先生是之前得她重用的,又是突然離京,十有八九是為了明家遺孤的事。
只是長安長公主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她之前透露的雲南曲靖的地方也是假的?
可是之前衛瑞又說曲靖富源縣的確有一個姓龐的大戶......
鄭王有些不明白,便直接的提出來:「她給我們假的地址,是為了什麼?」
衛安的右眼皮重重的跳了一下,她拿手按住,片刻之後便面無表情的說出了一個猜測:「如果,她是想用這個孩子跟我們做交易呢?反正地址她已經給了我們,她又占有先機,大可以先行派人去收拾首尾,然後告訴我們人原來去遊學了,或是去遠處遠遊或是做生意了.......」
這些都是可能的。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先跟著白先生。」鄭王反應過來,冷聲道:「還有,派去雲南的衛瑞,已經出發了?」
衛老太太應是,又嘆了口氣,問鄭王:「聽說昨天宮中又出事了?」
鄭王提起這事兒便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是,四皇子跟五皇子起了衝突......」
這兩個孩子簡直就像是來跟隆慶帝討債的。
可是隆慶帝對這兩個求之不得才來的孩子實在是寵溺至極,根本沒有理智可言。
朝中已經不少人有非議了,偏他還不知道。
「知道是什麼緣故了嗎?」衛老太太問:「從前雖聽說四皇子容易暴躁,可是卻沒聽說過他有這個毛病。」
老大夫只是孔供奉推舉的人,而事實上他進宮根本只在最初給四皇子診治了一番,等四皇子情形穩定之後,便沒有再派上用場,因此他知道的並不多、
只是老大夫很隱晦的表明過,四皇子這類似羊癲瘋的毛病,並不是先天的。
那是什麼意思,便很明顯了。
鄭王垂下眼睛:「這事兒在宮中如今還沒有個定論,只知道......皇后娘娘跟德妃娘娘近來衝突頻頻。」
衝突頻頻,意思就是方皇后疑心這件事是德妃所為?
兩宮之爭已經激烈至此,那麼,她們這些局外人,又能否不被波及?
而臨江王作為背後推波助瀾的那隻無形之手,他們原本是想要投靠的,可現在多了長安長公主和楚景行這兩個對她們敵意頗深的人在,她們倒是不好決定立場了。
只是就算是如此,衛家也仍舊是能立得住的。
衛老太太舊事重提:「看樣子,離京是勢在必行了。」
鄭王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附和:「長安長公主分明是盯上了你們,還有楚景行......你們留在京城,反而是非更多。」
畢竟防範誰都防範不住一個瘋子。
尤其是在楚景行還靠著長安長公主這個高深莫測的靠山。
可是也不能就這樣躲下去,不然退了一步,後面就還會有無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