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樂難以置信地問：「你怎麼來了？」

    楊威瑟的聲音永遠都是這麼沉穩，「你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感覺好像你心情不太好。」

    許樂樂驚訝得張大了嘴。她從來都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袁珊都沒發現她心情不好。

    「為什麼？」

    楊威瑟解釋道：「你的聲音比平時低一點。」

    許樂樂一愣。沒想到這個看似冷淡的楊威瑟這麼細心，連自己聲音有點低都注意到了。

    許樂樂覺得心裡暖暖的。

    發出這樣感慨的許樂樂壓根都不知道楊威瑟向來都被所有女生公認為極其冷淡。

    別說只是聲音有點低，你就算打扮成一隻花孔雀只怕他也看不見。就連和他關係最親密似家人的劉佩有次換了髮型，在他面前晃了足足三天他才不確定地問你什麼時候剪了個這麼奇怪的髮型？把仔細研究了許久他喜好的劉佩氣得直跺腳。

    若是讓劉佩知道楊威瑟只是因為許樂樂電話里的聲音比平時好像低暗了些，就擔心她心情不好，惦記著她是不是遇上什麼問題，就不顧下雨大老遠地跑來，只怕會嚇一大跳。

    而且楊威瑟對自己的學業一向要求嚴格，學校要求每天早上六點就要出早操，而他自己每天早上五點就起來跑步了。若是讓劉佩知道他為了來看許樂樂，今天早上四點就起來做功課，只怕更要覺得不可思議了。

    可是楊威瑟就是這麼一聲不吭地來了。

    許樂樂也絲毫不知道楊威瑟突然來看他的舉動有多麼反常。她只是在不開心的時候看見了楊威瑟，突然就開心起來。

    看見楊威瑟還站在雨里，許樂樂忙把他拉進來，「你來得太好了，我正想找你聊聊天呢。」

    遠處的梁宏遠嘴裡的煙都掉地上了，那個榆木疙瘩似的小男孩居然開竅了知道找女孩子了？

    不過顯然楊威瑟還是讓他失望了。兩人就這麼站在樓道口，靠著牆，聊起天來。別說去哪裡約會，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梁宏遠不禁搖了搖頭。尋思著是否要找個機會給這個小黃瓜補補課。

    可是當事人兩人根本沒注意到。一個正想說，一個專程來聽，兩人還真就站在樓道口這麼說起話來。

    許樂樂說：「楊威瑟，我想要去讀軍校。」

    楊威瑟很驚訝。「你不是前兩天還說不去嗎？」

    許樂樂搖了搖頭，「不，那時候我以為我不想。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那時候我只是顧忌我姨的想法，不敢隨自己心意。可是現在我才明白。其實我是想的。」

    「為什麼？」

    「因為我很羨慕你總是目標明確，心志堅定，毫不猶豫一鼓作氣地向前沖，仿佛你從來沒有迷茫，從來都不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也想要像你這樣。」

    楊威瑟目瞪口呆地望著她，突然間心跳如鼓，面紅耳赤。他從來沒想到許樂樂居然會給他這麼高的評價，還說什麼想要成為像他這樣的人。

    楊威瑟長得挺帥，一直就有很多女生喜歡他。可是他對女生一向很冷淡，總是冷著一張臉。可是沒想到這卻更能增加他在女生們心中的分值。這幾年來，總是不斷有女生對他投來各種目光，他也不是不知道。甚至有不少女生遞信的，表白的。可是他卻一直只是當做麻煩和困擾，能躲就躲。

    不知有多少女生羨慕劉佩能和他走得這麼近，可是就是劉佩也從來走不進他心裡。

    可是，無論他聽過多少種表白，卻只覺得無奈和麻煩。然而許樂樂這一句根本與表白無關的讚揚，卻讓他陡然間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和一種陌生的甜蜜。

    來不及想這是為什麼，楊威瑟下意識地慌忙否定，「不不不，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我才羨慕你呢。你總是能笑得那麼開心，仿佛從來沒有任何灰暗的事情能玷污你純粹的笑容。」

    許樂樂驚訝地張大了嘴，「哪有這麼誇張，我只是喜歡笑而已。」

    兩人都驚訝地望著對方，忽然「噗嗤」相視一笑，繼而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我們倆也別在這互相吹捧了。」

    楊威瑟也才想起來他應該要說什麼，「哪怕你說希望成為有個明確目標而努力的人，你也可以找一個你喜歡的目標，而不是非要參軍呀。」

    許樂樂卻仍固執己見，「不只是因為這樣。我喜歡機甲。雖然姨說應該等我長大再選擇自己的未來，可是我喜歡機甲。我小的時候為了偷看黑店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機甲圖紙，在他屋頂上趴了一個多星期才找著機會。曾經整日整日地跟在黑鷹的機甲後面流口水。老大搞來那架破機甲的時候我開心地抱著x1的大腿不肯撒手，直到老大答應讓我上去摸一摸。」

    想起以前的糗事，許樂樂自己都忍俊不禁起來，「連巴克都說就沒見過這麼喜歡機甲的女孩子。其實我對所有的機械都喜歡，連垃圾堆里的廢電視都能拆兩天玩。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喜歡的還是機甲。你都不知道那時候你跟我講x6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就恨不得沒多帶一雙耳朵了。」

    楊威瑟也笑起來，「我那時候只是不知怎麼很想傾訴。不過，」他認真地看著許樂樂，「我是真的不希望你讀軍校。我不希望你面對戰場那樣的危險。我從小在軍區家屬院長大，見過太多太多痛不欲生的遺屬。」

    楊威瑟想起自己的自父親死後不過兩三年便鬱鬱而終的母親，不由有些黯然，「死亡的只是自己，可是帶給親人的傷痛是永久的。」

    許樂樂心裡暖暖的。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首都星，除了姨，還有另外一個人也關心自己。

    她不由問：「那你怕不怕死。」

    「不怕。」楊威瑟的目光是如此堅定，讓許樂樂不知怎麼有些挪不開眼，「從決定報考軍校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條有去無回的道路。機甲永遠都是衝鋒在第一戰鬥序列，機甲師的陣亡率一直居高不下。我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就準備好了馬革裹屍還。」

    許樂樂沉默了。雖然楊威瑟說得如此毋庸置疑，仿佛只是上完課考試這般輕鬆自然，可是這個話題卻是如此沉重。許樂樂張了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