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輔 第268章 雨霖鈴,斷章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霄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大明正德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天空飄著濛濛細雨。藤王閣附近的贛江碼頭,徐晉一襲青衫佇立在船上,向前來送行的同年好友們作別,共計有:費懋賢、費懋中、衛陽、江運、黃大燦、李浙、袁城。
「祝子謙一路順風!」
「徐師弟,年底京城再見了,一路保重!」
「徐解元珍重!」
徐晉揮了揮手朗聲道:「謝謝諸位同年好友相送,今日一別,待來年金榜題名時再把酒言歡。」
碼頭上頓時響起一陣叫好聲,徐晉的目光轉向停在碼頭上的兩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的窗簾掀起了一半,露出一張宜嗔宜喜的動人俏臉。
徐晉向著車內的少女揮了揮手,似乎還說了句什麼話,但岸上的人都沒聽清,都下意識地往馬車望去。
費如意霞飛雙頰,連忙把窗簾放下,她也沒聽清徐晉說了什麼,但她能從嘴形分辨出來,徐晉說的是:「等我!」
徐晉微笑著對岸上眾人拱了拱手,轉身進了船艙,艄公解開了客船的纜繩,竹篙一點,客船便離岸駛向江心。
此時,馬車的窗簾再次掀起,費如意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露了出來,看著順江而下的客船,芳心仿佛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攥了一下,眼淚不爭氣地模糊了眼眸,心中默念:「徐郎,一帆風順,如意在家等你來接。」
這時另一輛馬車的車窗也輕輕地掀起,露出另一張少女的鵝蛋臉,眉目如畫。正往這邊望來的大師兄衛陽不由恍了恍神,待要多看幾眼,那馬車的窗簾已經放下了。
衛陽輕吁了口氣,從腰間解下了一支玉簫,悠揚而淒婉的簫聲隨即響起,正是前朝詞人柳永的經典離別詞《雨霖鈴.寒蟬淒切》。
藤王閣本來就遊人如織,再加上鄉試放榜後,前來趕考的生員均在此擺宴送別,所以今天雖然下著小雨,但還是十分熱鬧。悠揚的簫聲一起,路過的遊人都禁不住駐足細聽。
大師兄衛陽容貌俊秀,氣質溫潤如玉,此刻一襲玉白色的長衫,撫簫立於煙雨朦朧的江邊,長衫隨著江風獵獵,更顯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讓附近路過的女子看得臉紅心熱,一些膽子大的甚至走近觀看。
衛陽一曲吹罷,江上徐晉所乘的客船已經遠去,只剩下一顆模糊的黑點,唯餘江水滾滾流去。
李浙喟然嘆道:「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早就聽說衛元正琴簫雙絕,今日得聞,始知所言非虛。」
「李兄謬讚了!」衛陽微笑著拱了拱手,把玉簫系回腰間,神情卻是有些落幕,自始至終,那馬車的窗簾都沒再掀起過。
費懋賢和費懋中對著眾人拱了拱手道:「送走了子謙,我們也要啟程回鉛山縣了,諸位同窗保重,京城再聚了。」
告別聲中,費家兄弟各自上了馬車駛離了碼頭,衛陽忽然眼前一亮,因為費家四姑娘的馬車窗簾此時掀起了,不過下一刻大師兄卻是失望了,因為窗內露出那張臉並不是費吉祥,而是丫環侍書。
衛陽不由悵然若失,旁邊的江運微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們信江書院的衛君子動心了。」
李浙袁城等人哈哈笑起來,衛元正英俊的臉不由泛紅,笑道:「讓諸位同年見笑了。」
老實人黃大燦道:「以元正兄的家世,待來年金榜題名後向費家提親,估計成事的可能極大。」
衛陽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雖溫文爾雅,但內心卻是個驕傲的人,但越是驕傲的人往往越玻璃心,剛才毫無疑問被打擊了,一曲至終,費家四姑娘都沒掀起窗簾看他一眼,所以覺得人家姑娘根本對他無意。
叮鈴鈴……
四輛馬車在官道上不緊不慢地行駛著,系在四角上的風鈴發出悅耳的鳴響。
馬車內,費如意拆開了徐晉臨別時給她的信件,信件很簡短,只有一紙,紙上只有寥寥幾行字,正是徐晉獨特的硬筆書法,字跡有點潦草,估近是用左手寫的原因。
《斷章》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