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謀生手冊 第九零三章李堯卿是誰?
「我這次一定會金榜題名!我等著你!」
「好,李兄你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觥籌交錯間,嘆往昔少年崢嶸歲月,兩個年紀加在一起都還不到五十,仍然稱得上年輕的朋友大醉酩酊,到最後如何被人弄上床的,全都渾然不知。
而汪孚林難得一醉之後,次日一早自然不可能和從前那樣準時清醒,而是被臉上一陣高似一陣的冰涼觸感給凍醒的。當睜開眼睛時,他足足呆了好一會兒,這才感覺到額頭上敷著一條帶著濕意的軟巾,當即抬起手來抓起那軟巾擦了擦臉,又往旁邊看去。
不消說,旁邊挽著袖子正在擰另外一條軟巾的,正是小北。
「總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打算讓人送信去都察院請假了。」
「雖說舊友在京師重新聚頭,實在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可要是因為這件事請假,那回頭指不定被人怎麼說。」汪孚林支撐著坐起身,隨即揉了揉還有些脹痛的太陽穴,這才苦笑道,「多少年沒這樣死命喝過酒了,真是到最後怎麼睡過去的都不知道。李兄人呢?昨晚上沒讓他回去吧?」
「你們兩個全都爛醉如泥了,抬都抬不動,怎麼可能送他回去?他帶了個小書童過來,我那會兒差了汪吉把人送回去,也給李家人送個信。」小北再次拿起剛擰乾的軟巾過來,熟練地給汪孚林擦了臉,等到人下床,趿拉了鞋子跌跌撞撞要去拿衣服,她就嗔道,「急什麼急?我掐准了時辰叫你的,還有富餘呢。回頭坐馬車去都察院,不要騎馬了,還能在車上眯瞪一會。別動,我給你穿衣服梳洗!」
這麼多年來,汪孚林常常在外飄,又不大喜歡帶著丫頭,所以洗漱穿衣,自己動手的時候居多,所以在家時也常常如此。如今妻子願意在自己宿醉之後親自服侍自己,他當然不會反對,當下便舒舒服服坐著享受了一番。和那些落地便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從來不曾做過這些事情的女人不同,小北也許女紅平平,廚藝湊合,但在這種事情上,曾經當過丫頭的她卻得心應手,只是他很少讓她做這些而已。
當他從頭到腳都煥然一新時,他突然伸手抱起妻子,冷不丁原地打了個旋兒。
「啊!」小北著實被嚇了一跳,等腳踏實地之後,她方才使勁捶了一下汪孚林,「才穿好衣服,起了褶皺怎麼辦!」
「別說在都察院坐上一天,坐馬車也本來就會起褶皺,管這麼多幹嘛?」
汪孚林微微一笑,隨即攬著妻子低聲說道:「李師爺……咳,真是叫習慣改不了口,李兄此次進京升任文選司員外郎後,馬上就要成婚,準備娶的是前閣老殷士儋的女兒,他的父母雖說要來京師,但人生地不熟,而殷家送嫁的應該是殷小姐的兄長,操辦上頭,你得幫幫忙,不妨請上許大小姐一塊。」
饒是小北跟著汪孚林,什麼大起大落的事情都經歷過,此時此刻還是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問道:「李師爺……他這是續弦?」
「頭婚。」汪孚林知道小北驚訝的是什麼,因此給出了乾脆利落的兩個字回答。
「天哪!」小北直接吸了一口氣。晚婚不奇怪,霍去病當年說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如今這年頭,也有很多雄心勃勃的年輕人會說功名未立,何以家為,可李師爺少年及第,殿試二甲,早早放出去任縣令,可居然拖到現在才頭婚,這真是確實太少見了。等到汪孚林解釋了這樁婚事拖到現在的緣由,她方才忍不住撲哧一笑,「他這情形,和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挺像的。」
「我娶你可比他娶那位殷小姐容易多了。」汪孚林喜歡的就是妻子這種毫不掩飾的明快,等小北吩咐外頭送早飯上來,順帶去看看李堯卿那邊如何時,他又笑道,「從前我覺得京師那些親長去世的去世,致仕的致仕,調離的調離,難免有些感傷,可現在想想,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老的退下去,何嘗不是年輕一代的機會?李兄這一來,又直接進吏部,端的是一番新景象。」
汪孚林一大早去了都察院,卻沒人去驚動李堯卿的好眠,因此大醉一場的他直到日上三竿方才醒來。他卻沒當自己是外人,自嘲了一句七年不曾睡到自然醒,梳洗更衣用過早飯之後,卻是大大方方來見小北。
想當初在歙縣衙門,兩人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因此相見之際,他笑著打量了對方一眼,這才拱了拱手。
「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