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謀生手冊 第七六八章 交鋒,鄉黨
好好聊一聊。
這五個字聽上去,似乎是老朋友之間親切對話的開始,但游七卻知道絕對不是,就連悄悄閃人的陳炳昌,也知道接下來恐怕是不輸於在廣州那會兒,汪孚林對上一大堆官員時的交鋒場景。只不過那時候在場的人多,眼下在場的人少而已。雖說他很好奇到時候會是如何唇槍舌劍的場面,可他很清楚游七乃是首輔家奴,一會兒的那些對話絕對不適合自己聽。
沒見這屋子附近最近的人,也都守在二十步開外的院門?圍牆四周圍也是一樣不許留人!
游七在張家呆了這麼多年,儘管大多數時候都跟著張居正,可對於張嗣修這位二公子的秉性,那也有相當的了解,所以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到來已經讓張嗣修起了疑心。可是,來都來了,而且恰好撞在了張嗣修眼中,他也只能選擇一條道走到黑。跟著汪孚林進了屋子之後,他就冷冰冰地說道:「汪侍御,我游七這輩子也見過不少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可在你這年紀的時候,卻還沒人比得上你!」
「游七爺這話實在是不大確切。要說手段,我還自忖有點兒,可野心嘛,我卻很少!只要能夠衣食無憂,逍遙自在,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見汪孚林擺出這麼一副樣子,游七心中憋火,可他沒時間在這和汪孚林打太極,乾脆單刀直入地問道:「可汪侍御就算真的沒什麼野心,想來也不會希望背後中人暗箭吧?這些天關於你當初立誓不入都察院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更有吏部張尚書到首輔大人面前親自提這件事的先例在,想來你也應該知道,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我也不怕告訴你,這背後不但有為了立威立信的吏部尚書張瀚,還有和你不對付的王崇古和張四維,更涉及到李皇親清華園中的某位皇親。」
「原來如此。」汪孚林皺了皺眉,隨即就豁達地一笑道,「就和游七爺你說得一樣。我就算沒野心,也不喜歡在背後被人捅刀子。不招人嫉是庸才,雖說我不明白在哪招惹了這三撥大人物,可還是要謝謝游七爺您特意跑到這來提醒我一聲。回頭若是張二兄再來。你要不要我在他面前挑明,你這是專程來提醒我的?」
游七沒想到汪孚林竟然如此滑不留手,如此無賴透頂,險些沒氣得破口大罵。他用力一蹬地面站起身來,盯著主位上的汪孚林。厲聲問道:「汪孚林,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敢說不是你在背後算計我?」
「游七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汪孚林一推扶手,也隨之起身,「我之前先是回徽州老家養病,而後又去廣東上任,算起來回到京城的日子連一個月都還沒有。我和你總共才見過幾面,我算計你幹什麼,你和我有什麼過節嗎?哦。要是你想說譚家那點事,不錯,譚家老管家在我面前千求萬求,我不忍心,就買了那個鋪子和田莊,至於送到首輔大人那裡,又讓你幫忙經營,這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談不上過節。當然,你要覺得這就是過節。那就當是好了,我汪孚林什麼時候怕過事!」
見汪孚林說著說著便滿臉譏誚,游七反而疑惑了起來,暗想自己當初在南京的行蹤只有孟芳知道。如果孟芳那邊沒露出口風,汪孚林還真可能不知道。儘管心底深恨汪孚林替譚家一介家奴瞎出頭,連帶舊日芥蒂一起浮上心頭,這才想把人拉下馬,可如今他更在意的是誰在背後算計自己。畢竟,哪怕背靠張居正這座大山。可無論是張瀚,還是王崇古張四維,又或者是李太后的娘家,全都不是他能夠在明面上抗衡的!
「汪孚林,你就真的不想查近日京城這滿城風雨是誰煽動起來的?」
「當然想查。」汪孚林呵呵一笑,隨即卻搖搖頭道,「只不過,游七爺莫非忘了,京城有錦衣衛,還有東廠。」
差點忘了這京師之中除卻張居正,還有同樣一手遮天的馮保!
游七卻是一下子神經緊繃。張居正和馮保是彼此扶助,幾乎默契無間的盟友,可底下人卻沒有那麼好的關係,他和深受馮保重用的幕僚徐爵便是如此。他瞧不起徐爵當初一介刀筆吏,犯了事充軍卻逃回來投奔馮保,這才有了今天。徐爵也瞧不起他不過一介家奴的出身,背地裡沒少說他的壞話。只不過彼此都需要打探對方主人的消息,因此常常在一塊走動,虛與委蛇,口蜜腹劍而已。
眼下京師之中竟然陡起這般風波,而且偏偏他還有那樣的行跡流露在外,偵緝小校密布的錦衣衛和東廠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