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 第一滴血(3)
第一滴血(3)
張建良在屍體邊上等待了一晚上,沒有人來。
只有一隻小小的流浪狗陪在他的身邊,他沒走,狗也沒走。
天亮的時候,這隻狗除過在張建良身邊待著之外,沒有去舔舐地上的血,也沒有去碰掉在地上的兩隻手掌。
這是一條好狗!
張建良就抱起這隻狗,離開了巴扎,回到了驛站。
在外邊待了整整一夜,他身上全是塵土。
洗澡是必須的,因為,這是軍中最強硬的一個條例,大軍雲集西域的時候,哪怕喝的水都不充足,每天每個軍卒也能擁有一茶缸子清水用來洗臉,刷牙,以及洗澡!
人洗乾淨了,狗自然也是要乾淨的,在大明,最乾淨的一群人就是軍人,也包括跟軍人有關的所有事物。
狗很瘦,毛皮沾水之後就顯得更瘦了,堪稱皮包骨頭。
找了一根舊牙刷給狗刷牙之後,張建良就抱著狗來到了驛站的飯堂。
今天,院子裡的沒有女奴。
只有幾個驛站的驛丁零散站在院子裡,一個個都不懷好意的看著張建良,不過,當張建良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把身子轉過去了。
驛站里的飯堂,其實沒有什麼好吃的,好在,羊肉還是管夠的。
就著饢餅張建良與狗吃的很飽。
驛丞見僕婦收走了餐盤,就坐在張建良面前道:「兄台是治安官?」
張建良搖頭道:「我就是單純的報個仇。」
驛丞笑道:「不管你是來報仇的,還是來當治安官的,現在都沒問題,就在昨夜,刀爺離開了嘉峪關,他不願意招惹你,臨行前,還托我給你留下了兩百兩金子。」
說著話,一個沉重的背囊被驛丞放在桌面上。
張建良瞅著驛丞道:「你是藍田皇廷麾下官員的恥辱!」
驛丞攤開手道:「我可曾怠慢大明驛遞事?」
張建良皺眉道:「這倒是沒有聽說。」
驛丞又道:「這就是了,我是驛丞,首先保證的是驛遞來往的大事,只要這一項沒有出毛病,你憑什麼認為我是官員中的敗類?
至於我跟這些敗類一起做生意的事情,放在別處,自然是殺頭的大罪,放在這裡卻是受到嘉獎的好事,不信,你去臥室看看,老子是蟬聯三年的最佳驛丞!」
張建良大笑道:「開窯子的最佳驛丞,老子第一次見。」
驛丞哼了一聲道:「這是生存之道。」
張建良瞅著驛丞道:「是你勸走了老刀?」
驛丞道:「老刀還算是一個講理的人。」
張建良道:「我要剝他的皮。」
驛丞嘆口氣道:「驛站外邊全是老刀一樣的人物,每一個都是該殺的傢伙,我不知道你要給誰報仇,反正你隨便弄死一個剝皮,就當是給你兄弟報仇了。」
「我孤身一人,老刀既然是這裡的扛把子,他跑什麼跑?」
「這幾年死的最快的人都是扛把子,老刀也不過是一個年歲比較大的賊寇,這才被眾人捧上去當了頭,嘉峪關有的是比老刀狠,比老刀強的賊寇,老刀不過是明面上的老大,真正把持嘉峪關的是他們。」
張建良冷笑道:「既然你跟他們這麼熟悉,那就告訴他們,以後這裡的老大就是老子,老子要他們追狗,他們就不能攆雞。」
驛丞不解的瞅著張建良道:「憑什麼?」
張建良大笑一聲道:「不從者——死!」
驛丞張大了嘴巴再次對張建良道:「憑什麼?咦——大軍要來了?這倒是可以好好安排一下,可以讓這些人往西再走一些。」
張建良不再做聲,俯身抱起趴在腳下啃骨頭的小狗離開了驛站。
這一次他來到了嘉峪關高大的城樓上。
自從嘉峪關兵城地位被放棄之後,這座城池遲早會被湮滅,張建良有些不願意,他還記得大軍當初來到嘉峪關前的時候,那些衣衫襤褸的大明軍兵是何等的歡喜。
儘管來接受嘉峪關的是叛賊,是新的皇朝,那些戌卒還是把一座完整的嘉峪關交給了大軍,一座城池,一座瓮城,以及延伸出去足足一百六十里的黃土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