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長安遠 第九十九章:陰風切切四面來 三
readx; 李純駕崩,罪魁禍首是一個道士,一個名叫柳泌的道士;這個道士有一個幫凶,這個幫凶是一個和尚,一個名叫大悲的和尚。
面對這樣一個騙鬼鬼都不信的結論,長安官老爺門的反應卻出奇的一致,沉默,集體的沉默。儘管,他們都很清楚,這不是事實,絕對不是。
不過,那又怎樣?
在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們心中,有時候,真相併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利益,永恆的利益。在他們眼中,大唐帝國就像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山銀庫,只要在這座金山的某個位置站穩了腳跟,就可以獲得屬於自己的那一桶金。至於這座金山的主人究竟是誰,是李純,是李寬,還是李囿,又有多大的區別?
區別雖然不是很大,總歸還是有的。比如說,作為老闆,李純就不怎麼受歡迎,因為李純太精明,性情又比較涼薄,是一個既不好糊弄也不好伺候的主。這樣的主子如果受到下屬的衷心擁戴,那就是大臣們瘋了,或者有受虐狂。李寬,出身雖然有些卑微,卻很有幾分他爹的影子,當然也不好。李囿,只有李囿,才是大臣們最最心儀的主子。因為,雖然李囿也是李純的兒子,但不要忘了龍生九子,子子有別,李純的十幾個皇子中,李囿恰巧就是最最不肖的那一個。精神和.的雙層孱弱,使年紀輕輕的李囿少了些朝氣,多了些暮氣。他既沒有父皇的英明果敢,也沒有母后的精明幹練,這樣一個人作老闆,下屬的日子自然會好過一些,至少不至於像李純在位時那麼提心弔膽。更何況,在李囿被立為皇太子的過程中,他們大都或多或少的出過一些力,如今,新皇登基,正是論功行賞的時候,自己的功勞固然比不上樑守謙、馬守澄,比不上薛放、丁公著,比不上裴度、崔群,但官位來一個小小的升遷,那還是很有可能滴,我為什麼要站出來,為那個死去的皇上鳴不平?所以,他們選擇了沉默,滿懷期待的沉默!
當然,李純的同情者和支持者總還是有的,但這些平日裡指點江山捨我其誰的將士謀臣,在帝國最最需要他們挺身而出的時候,他們卻悲哀的發現:他們,什麼也作不了,因為他們手中缺乏一樣東西,一樣最最重要的東西,兵權!沒有兵權,說話的底氣就不足,如果站出來說幾句空口白牙的公道話,不但於事無補,甚至會搭上自己的政治前程乃至身家性命,那又何必!因此,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明哲保身的沉默!
在長安,手握重兵的勢力大致可以分為三股:其一是北門六軍,這是一股基本可以忽略的力量。因為他們負責保衛的是京城,而不是大明宮,發生在皇宮中的明爭暗鬥,仿佛與他們無關,因此,他們也沒有必要趟這潭渾水。何況,他們的地位遠不如神策軍,平日裡受夠了神策軍的頤指氣使,對於如狼似虎的神策軍,他們早已習慣了服從;對於上面傳出的任何指令,他們也已經習慣了接受和盲從。因此,在這件事情上,他們依舊選擇了沉默,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沉默。
剩下的兩股勢力,自然就是神策軍的左右兩軍。這兩股勢力,仿佛長安的兩隻拳頭,實力均衡,誰也奈何不了誰。按照慣例,左軍的地位應該在右軍之上,他們的護軍中尉吐突承璀受寵的程度也遠在右軍中尉梁守謙之上。可惜,現如今,他們的首領,可憐的吐突承璀,早已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沒有一絲的溫度。至於其他人,無論是資歷,還是名望,都無法和右軍的梁守謙、馬守澄抗衡,為了自保,為了免禍,他們只有選擇沉默,屈辱的沉默。
右軍中尉梁守謙是這次陰謀的策劃者和指揮者,右軍的很多重要將領都是這次陰謀的參與者和知情者。他們自然不會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因此,他們的選擇自然是沉默,得意洋洋的沉默。
長安之外,手握重兵的還有很多,他們當然就是地方上大大小小的節度使、兵馬使和觀察使們。長安不可一世的神策軍在他們眼中,實在不算什麼,但另外一些東西卻令他們頗為忌憚:比如說朝廷的威嚴,這要拜李純所賜;比如說太后的威望,有時候,女人真的可以頂半邊天;比如說郭家的勢力,這才是李宥最堅實的後盾;比如說勞師遠征,歷史早已不止一次的證明,勞師遠征的結局往往就是慘敗,很慘很慘的那種;比如說槍打出頭鳥,一旦自己作了出頭的椽子,卻沒人響應,那結局就只有一個,爛掉,而且是第一個爛掉;比如說老巢的安危,傾巢而出的後果自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