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慕容絕緩緩睜開眼來。

    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就這樣看著彼此，悲傷的情緒似乎會主動找尋更多的出口，明明江饒什麼也沒說，也沒有刻意表現出來，但慕容絕就是能一下捕捉到她的不開心。

    準確地說已經不能用不開心來形容了，這是一種濃烈的，化不開的悲傷。

    「阿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江饒沒有再隱瞞，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隱藏清晰的就是愛人的眼睛，儘管自己沒有刻意表現，慕容絕也一定早就從自己的眼中發現了不對勁兒。

    「慕容絕，如果我說不久之後，我可能會離開這裡，你相信嗎？」

    她沒有直接說自己會死去，因為離開和死去是兩個意思，雖然都無法再相見，但是離開後，兩個人只要心裡還念著彼此，那種感覺就不會太難受。因為你知道，在天涯的某個角落，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還活著，她或許此時此刻也正思念著自己。

    可是死去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一想到你心裡裝著的那個人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思念，獨留自己一人孤獨地活在這個世上。

    所以，江饒沒有用死去，而是離開，想著或許這樣慕容絕能好接受一些。

    但並非如此，慕容絕眉頭緊蹙，眼底是化不開的悲傷和深沉。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江饒並非在跟自己開玩笑，她所說的離開是真的。

    於是，他也認真地問：「要離開多久？「

    然後頓了頓，又說道：「我等你。」

    江饒瞬間淚崩，哽咽道：「很久，可能不會回來的那種。」

    話音未落，慕容絕的神情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他不知道為什麼江饒會忽然這麼說，也不理解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前因後果又是什麼，只知道江饒不想離開，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逼她，讓她迫不得已要那麼做。

    瞬間眼眸充血，問道：「是誰？誰要帶你離開？」

    江饒眼神微閃，沒想到慕容絕如此犀利地發現了背後的原因，半天沒有應答，像是默認一樣。

    慕容絕一下將她抱起來，揉進懷裡，像是守護屬於自己食物的狼崽，警覺地看著周圍，生怕懷裡的人會被搶走。

    「誰敢威脅你離開，你告訴我究竟是誰？不管是神是佛是魔是妖，我殺了他，我殺了他，誰敢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我就殺了誰。」

    他的樣子一下又恢復成了江饒最初的那個印象中的樣子，瘋癲，病嬌，占有欲極強的大魔頭，不怒自威，光是聽他說話就毛骨悚然。

    當然，此時，江饒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她小心地安撫著慕容絕：「好了，沒有誰能把我帶走，沒有誰，我跟你開玩笑的。」

    聽到這樣安撫性的話語，慕容絕才算安靜下來。

    「阿饒，我真的好怕，我真的好怕，你剛才那樣說，我簡直要怕死了。」

    江饒是沒有想到自己離開了山盟海誓，她和慕容絕走到一起後，自己會看到他的這麼多不同的樣子。

    不再只是單一的凶神惡煞，冷酷無情的大魔頭慕容絕，而是他的深情，他的溫柔，他的軟弱，他的可憐，所有的另一面，幾乎都成了江饒日常所見的一面。

    「放心，我不會離開的」

    江饒在他懷裡輕聲呢喃道。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其實很清楚。

    無論早晚，終有一天，她一定會離開，被迫離開，從她放棄黑化和慕容絕在一起的那一刻，這樣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只是她很擔心，如果那一天來得太過突然，而慕容絕還無準備，並且就他剛才那個反應，連自己第一下就會崩潰，很難想像，如果真的發生，他又會怎麼樣。

    江饒突然就很心疼，一種更加濃烈的害怕感湧上心頭，她擔心慕容絕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難過，甚至勝於自己要死去而產生的難過。

    就目前這種局面，她只能是走一步看一部，心裡最大的願望就是在自己被抹殺之前陪慕容絕一起找到鮫珠，無論如何也要讓鮫珠幫助慕容絕，洗滌罪孽，淨化靈魂。

    只有讓慕容絕回到最初的那個模樣，才能在自己離開後好好的活著，以一個好人的身份活著，而不是繼續濫殺無辜，做人人喊打，三界為之公憤的大魔頭慕容絕。

    這件事告一段落後，兩人再度起程，尋找鮫人最後的秘境。

    慕容絕完全是憑藉著在夢境中的記憶尋找，但很顯然，夢境和現實終歸是有很大的區別，即便是慕容絕這樣的絕頂高手，在將虛化實的時候也難免會出紕漏，沒有辦法真正將夢境變成和現實沒有半點差別的世界。

    來到當初在夢境當中出現的小漁村，相同的位置，卻是完全不同的風貌。

    漁村的許多建築都還在，和夢境中的一模一樣，就連相思客棧，以及村口的那棵大樹，海灘上的那艘小船，都和夢境中看到的一般無二。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