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一百一十九章 離開以後
那個怪物盯著這些魔族,露出尖銳的牙齒,嘴裡發出低楸的嗚咽聲,似是在警告與恐嚇。
但最終他只是對著空氣假咬了兩下。
他確認了這些魔族都遠比自己強大,自己沒有任何機會。
伴著兩聲充滿痛苦與恨意的尖叫,那個怪物潛進了深雪裡,向著南方歸去。
很明顯,這個來自長生宗的怪物要比在場的魔族強者弱小很多,但不知道為什麼,無論魔君還是魔帥,在厭憎之餘卻很警惕,直到確認那個怪物真的離開了很遠,他們才真正放鬆下來。
「海笛怎麼樣了?」魔君抬頭望向倒山獠的上方問道。
如果現在還是他的父親執政,絕對不會就這樣問話,因為需要魔君仰望的存在,只能是死者的英靈。不知道年輕的魔君是不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是魔帥有意要讓他意識到這一點,魔帥留在了倒山獠的頭頂,並沒有下來。
「死了。」
「很好。」
魔君的臉上露出一抹森然的笑容:「當初大哥進雪老城的第一夜見得就是他,以為朕不知道?」
黑袍淡然說道:「海笛大人還是指望著能夠瞞過陛下的眼睛。」
「當年在雪老城外他硬接蘇離一劍,只斷了一隻手臂,現在他更強,父親卻是受了重傷,哪怕天書碑認主,又何至於一招便把他擊入雪峰之中?想要趁亂離開,還是想演一齣好戲?朕可沒興趣再演下去。」
說完這番滿是嘲諷的話,魔君牽起黑袍的手,扶著他向北方走去,顯得格外尊重。
魔帥坐在倒山獠的盤山角里,看著雪原上面這對君臣的背影,發出一聲極輕的意味難明的笑聲。
他的笑聲很難,就像是破了的鑼。
笑聲戛然而止,他望著遠方的黑袍問道:「南客殿下呢?」
「應該死了。」
黑袍的聲音還是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與說王之策時不同,沒有任何嘲諷或怨毒隱藏在後面。
楸一的傳人就這樣死去,他卻沒有情緒波動,或者正是因為沒有情。
「陳長生呢?」
「應該還活著。」
這次回答問題的是年輕的魔君。
聽到這個答案,魔帥有些意外。
今夜魔族布下的這個局堪稱完美,為此甚至不惜用了數場戰爭以為鋪墊和背景——逃出深淵、令雪老城所有權貴都感覺如芒在背的陛下,當然是他們首先要殺死的對象,但他們肯定也不會放過人族的教宗。
如今陛下死了,南客殿下應該也死了,陳長生卻還能活著,為什麼?
年輕的魔君想起南客神魂二次甦醒時散發的強大的氣息,眼睛微眯說道:「出了些意外。」
相信那個小怪物回到南方後,會給這個世界帶去一些別的意外,他默然想著。
黑袍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那個小怪物不見得能夠殺死陳長生。」
魔帥厲聲喝道:「是不能殺死,還是你不想它殺死陳長生?」
「陳長生修道天賦極高,劍道修為極深,手段層出不窮,那個小怪物雖然極邪,但想殺死他確實很難。」
魔君說這番話本意是不想魔帥與黑袍爭吵,但陳長生在戰鬥里的表現也確實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同時也讓他很不解——陳長生根本不像一位教宗,更像位行走在夜色里的刺客,
黑袍沒有理會魔帥的質問,對他說道:「陳長生雖是國教正統傳人,但傳承的並非寅與商,而是蘇離。」
以魔君的身份地位,自然知道蘇離當年就是一名刺客。
聽完這句話,他略有所悟,不再多言。
……
……
蘇離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他的精神還在。
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說他已經死了,離山的劍堂前堆滿了菊花,還有音容宛在四個大字。
這裡說的是,他帶著南方聖去了遙遠的異大陸,但他的劍還在這個世界裡發揮著作用。
他留下的劍在那幾封信里,最後那封被陳長生當著魔君的面拆開了。
同時,他的劍也在陳長生的手裡握著。
當然,他的劍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