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一百零二章 落魄者
有人看著那名口沫橫飛的擋鋪掌柜,惱火地喊道:「你哪隻眼睛看見的?」
那名當鋪掌柜以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他,說道:「我姐夫的外侄就在國教學院裡上學,南溪齋那麼多弟子住在裡面,難道會看不到?不止是他,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聖女和陳長生站在樓上的窗邊聊天。」
街上變得一片安靜。
繁星閃耀的良夜,一對年輕男女站在窗邊,留下剪影,那是很美麗的畫面。
然而,沒有人願意為這樣的畫面喝彩。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人群終於醒過神來,震驚之餘生出很多不解。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傳,陳長生強行與徐家解除了婚約,雖說奈何橋一戰後,陳長生似乎變了主意,但……聖女難道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了他?她就這麼住進國教學院裡,難道還真準備嫁給他?那徐府的顏面何存?以眼高冷厲著稱的東御神將徐世績,豈不是會變成一個笑話?
清晨時分,唐三十六、軒轅破、蘇墨虞在南溪齋弟子們的陪同下,進入小樓取了自己的行李,準備搬到國教學院東面去住。折袖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他那些顯得有些寒酸的行李,被軒轅破提在了手裡。
他們站在緊閉的房門前,提著行李,看著有些落魄可憐。
「你總得給他留點面子,畢竟這裡是國教學院,他是院長。」唐三十六對著緊閉的房門喊道:「就算你是為了他的安全,也做的太誇張了吧,何至於讓南溪齋的劍陣把這裡圍著,還要把我們趕走?這裡是京都,可不是寒山,就算魔君也不敢來的。」
這間房是陳長生的住處,但他是在對徐有容說話。
一夜過去,南溪齋弟子和國教學院的師生們都知道她沒有離開過房間。
房門依然緊閉,沒有被推開,也沒有聲音傳出來。
徐有容坐在窗畔的書桌旁,看著床上熟睡的陳長生,不時伸出指尖輕輕揉散他因為痛楚而皺起的眉頭。
桐弓被她握在左手裡,散ˋ著淡淡的氣息,構成一道屏障,確保外界的聲音不會打擾到陳長生的休息。
但她能聽到唐三十六的話。
她知道自己帶著南溪齋弟子們忽然回到京都,必然會引發很多議論和震驚,但她不在意。
她讓南溪齋劍齋圍住這座小樓,甚至還要把唐三十六等人趕走,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那是因為以陳長生現在的狀況,想要得到真正的安全,那麼最好不要見任何人,她把他與唐三十六等人隔絕開,對雙方來說都是好事。
見著房門依然緊閉,唐三十六有些惱火,轉身向樓下走去。
走出小樓,踏上草坪,從那些隱而未發的劍意里走過,他們忽然看到湖畔的青樹下站著一位中年男子。
那位中年男子眉濃如墨,神情漠然,肅殺之意十足,衣衫隨晨風搖擺間,隱隱有股極淡的血腥味道。
葉小漣和十餘位南溪齋女弟子攔在這名中年男子身前,神情有些緊張,卻也不能拿對方如何。
因為他是齋主的親生父親,東御神將徐世績。
……
……
「回京了,怎麼不回府,卻住到了這裡?真是把我徐家的臉都丟光了!」
徐世績看著女兒清麗的眉眼間掩之不住的憔悴,沒有生出什麼憐惜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些不舒服,出府之前本來想好了見面後說話要儘可能柔和一些,聲音卻抑不住的變得冷淡了起來,寒意十足,如同訓斥一般。
湖畔的草坪很安靜,布帷隔住了遠處投來的探視目光,但南溪齋弟子們都聽到了這句話,心生不悅。
就算你是聖女的父親,又豈能用這種語氣說話?
有些年幼的女弟子,如葉小漣這般,視徐有容為神明般聖潔不可侵犯,心神微激之下,更是劍意與敵意一道漸生。
徐世績感受著那些敵意與劍意,再看著站在湖畔靜默不語的女兒,更是怒意難止,喝道:「難道?還敢弒父不成!」
徐有容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父親,說道:「父親這是說的哪裡話?」
她的聲音很平靜,很輕,很淡,所以這句解釋,聽上去並不像是解釋,當然,更沒有認錯的意思。
徐世績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