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六十章 兩株野花滿山崖(上)
在秋山君之前,莫雨是世間最年輕的聚星境,當然有資格對所謂的修道天才表示自己的不屑與嘲諷。
聖后娘娘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真認為陳長生是在胡鬧?」
莫雨手指微僵,就像很多大人物一樣,她也曾經暗中去國教學院門前,那些對戰當然入不得她的眼,但她必須承認,陳長生通過那些國教學院新生手裡的劍展現出來的天賦與才華,無論是和他相同年齡時的自己甚至是現在的自己,都有些及不上他。
這是聖后娘娘的問話,她沒辦法撒謊,輕輕咬了咬下唇,說道:「我說唐棠呢。」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陳長生,以為唐三十六就是胡鬧……難道你也這樣認為?」
聖后雖然知道她是在隨意說話,依然不滿意她的看法,說道:「承武和兩位大主教準備了三個月的時間,不知有多少預案,如絲如縷,無論離宮怎樣應對,他們都有辦法把事情鬧大,然而時至今日,你可曾看到離宮表過一次態,出過一次手?」
莫雨當然知道天海家和那兩位聖堂大主教的用意。
天海承武對徐世績說,他是想順勢而為,等著徐有容回京後一戰而定,當然不是真話,至少不是全部的真話。
像他這樣的大人物,與兩位聖堂大主教聯手做的事情,不可能如此小家子氣。
青藤諸院挑戰國教學院,只是一個大事件的前引。
莫雨本來以為,教宗大人應該會直接把這件事情鎮壓在暴發之前,卻沒想到,直到現在教宗大人依然保持著沉默
這令她很意外。
現在被聖后娘娘提醒。她才想明白,為什麼離宮始終沒有表態,為什麼國教學院的事情始終局限在國教學院裡,而不是像天海家以及那兩位聖堂大主教最開始設計的那般波及到離宮,從而讓諸院演武變成國教新舊兩大派勢力的全部對抗?
因為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國教學院……自己就把這件事情辦了。
陳長生和唐三十六,根本不需要離宮表態,不需要教宗說什麼,便把這件事情漂漂亮亮地辦完了。
天海家和那兩位聖堂大主教,當初決定推動這件事情的時候,想必根本沒有想過,在他們眼裡只是個過場的事情,就因為這兩個年輕人,似乎將永遠地變成過場。
那個大事件只是開了個頭,便好像走不下去了。
「只要國教學院能夠撐下去,教宗就不會開口說話。」
聖后走到台邊,望向不遠處燈火漸盛的國教學院,說道:「無數後手,就被唐棠一個人給斷了,教宗如果對陳長生有什麼想法,也被他斷了,你現在還覺得他只是在胡鬧?」
莫雨無語,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唐三十六這個看似輕佻無能的傢伙,居然能夠看穿這麼多大人物的老辣布局。
「果然是野花盛開的年代。」
聖后說道:「唐棠不錯,陳長生更不錯,如果給他們足夠多的時間和機會,大周和人類的將來哪裡還需要擔心?
野花如果只有一株,在山崖間孤伶伶地開著,如何能夠言美。
只有很多株野花一道綻放,那才稱得上是盛開,才能美得驚心動魄。
想著這一年裡的變化,莫雨必須承認,國教學院之所以如此之快便有了復興的跡象,除了陳長生,最重要的節點便是唐三十六離開天道院,進了國教學院。如果娘娘的判斷是準確的,唐三十六這些看似胡鬧的手段,實際上是冷靜的應對,那麼可以說,國教學院現在最需要的,便是他這樣的人。
她知道陳長生和唐三十六第一次相遇時的情形,那時唐三十六是早已成名的天才少年,而陳長生是無人知曉的鄉下小道士,在報考天道院的時候相遇相識,而且是唐三十六先和陳長生搭的話,如今想起來,你不得不承認這種相遇真的帶著某種命運的味道。
「汶水唐家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什麼?不是財富也不是謀略,而是眼光。」
聖后看著燈火通明的國教學院,說道:「唐老太爺當年是第一個看出蘇離本事的人,其後數百年有誰敢對唐家有任何不敬?便是八方風雨亦是如此,後來唐家又頂著朝廷的壓力,讓王破當了十年帳房,相信又能換來數十年平靜,如今唐棠與陳長生又有了這般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