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刀記 第239章 船中女
「孫賢弟此言差矣!」周吉力連連擺手,搖頭一笑,「若真是那刀帝劉世良罹患重病,劍皇再一出海,雲墨派豈不是更加群龍無首?他們到南海比我們近不了多少,這一來一往也得花費數月時間。似這等豪門大派,長期沒有一尊絕世高手坐鎮,難保老巢會不會起火。」
孫蘭溪恍然:「那周兄認為他們船上的病人是?」
周吉力又一搖頭:「我怎知道?興許是劉世良的小老婆呢!」
此時此刻,就在雲墨派那艘大船中層船艙的最盡頭處,那一襲黑衣的劍皇緩緩推開了一扇門。
門後是一間尚算素淨的臥房,一床,一桌,兩張椅,半收的水墨屏風後面是一個檀木的梳妝檯,上面的銅鏡上映出一張少女的臉龐。
察覺到劍皇進來,那少女轉過身來,露出慘白的臉色,聲音有氣無力:「那些人,可算消停了。」
「你舒服些了?」劍皇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平和,與粗礪的相貌極不相稱,「我一露面,他們便不再說話了,非常安靜。」
「我倒不是嫌他們聲音吵嚷。」少女說話時,蒼白而纖細的脖頸上,都能看出青色的血管紋路來,「只是我實在聽不得那些人拿我齊越師兄挑撥拱火。」
劍皇點點頭:「來的那二人,也應是有名望的青年才俊,來這裡逞口舌之利,著實低級下作了。」
「就那些傢伙,才俊什麼……」少女頗為不屑,聲音也激動起來,但只說了幾字便猛一陣咳,過後才虛弱地繼續道,「我當初在神仙山莊便聽過他們聲音,一個叫周什麼什麼,一個叫什麼蘭溪,都只是沽名釣譽,唯利是圖的朝廷鷹犬……那等貨色,來給齊越師兄提鞋都不配。」
劍皇沉默了幾息,慢慢開口:「齊越傷了你,你仍是這般在意他?」
少女連忙辯駁:「師兄他只是誤傷!當時情急之下,他原只想用那式有隔山打牛之力的『風捲雲飛』,只是出手倉促,內力尚未運實……」
劍皇不等她說完便道:「當時情形,你已說過多次了。」
少女呼吸滯了一下,接著道:「師兄是雲墨派上下唯一真心對我好的人,只有他處處維護我,嗯,是除了李大叔你之外唯一一個。」
劍皇凝望著少女的滿面病容,思緒陡然飄回數年之前。
自那場正魔大戰之後,他一直隱居在夜墨江畔,襲承了所謂「劍皇」的稱謂。某一日,他從前的師弟劉世良突然找來:「師兄,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言辭之間,神色閃爍,似乎很難開口。
數段交談之下方得知,原來師弟從前在外有段露水情緣,竟生下一個女兒。如今那戶農家因荒年而家破人亡,走投無路之際托人帶來信件,求劉世良幫襯。但今時不同往日,劉世良早非當年的風流浪子,而已正式就任一派之尊,執掌數千門人,每日行蹤備受矚目,難以處理這不大光彩的私事。於是師弟只能來求深居簡出,行跡本就飄忽不定,而且一定會為其保守秘密的他來幫忙。
劍皇無奈,便依照信上的地址,尋到了那對母女,以劉世良表兄的名義與她們相認,從那以後時常周濟二人,依照師弟囑託,讓她們有吃有穿,勉強度日。經年累月,頻繁來往,他也與這母女二人有了親近之感,真當自己的親戚來照料。尤其是師弟的女兒與他玩得極好,讓無有家室的他有了繞膝之歡,使得十幾年來如死水一般的心湖不時能盪起愉快的漣漪。只是幾年後,那農家女罹患時疫急症而逝,劉世良便將女兒女扮男裝,以「劉單」的身份帶回雲霧山,劍皇便再未見過她。
等到再見時,她已是身受重傷,生命垂危,即便經過了多名高手與幾位名醫聯手之下極力救治,也只是暫護心脈,延緩幾年死期。劉世良雖對這女兒一向沒什麼感情,但到底是骨肉相連,也盡力求索治癒之法,直至得知金蛇島的消息,便吩咐部分弟子,秘密護送她出海求醫。這次,連劍皇也親自動身了,那些年的相處,他早已把這少女當為極親的親人,不忍她在花樣年華便逝去,非要盡力幫她留下這條性命不可。
連日相處,劍皇發現她經歷了幾年江湖生涯,已不是當年的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