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招，謝狸就知道自己還是輕敵了——她這幾十年來，勤學苦修，但是鳳悠情也在成長。

    她變強了，他也是。

    五十年前她在他手下過了五十招，現在，她真的可以過百招嗎？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里微微閃過，不過一個猶豫，鳳悠情的劍氣就又來了，她知道自己的劍氣比較靈活，正面相對是打不過的，不過幾十招必然落敗，於是她選擇了迂迴，以柔克剛，打算消磨一點鳳悠情的力量。

    她想打贏不太可能，但是她要撐過百招。

    鳳悠情冷笑一聲，看著她躲避，最後猛然一劍，將她擊在了洞穴牆壁上，鋒利的劍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四十九招。」

    謝狸輕輕踹息。

    「你瘋了吧？」

    她打擾了自己睡覺。

    她沒有猶豫，召劍而來，再一次抬手，攻擊了上去，這一次，她仍然沒有堅持多久，劍就被打飛。

    她捏著劍的手掌不斷收緊，青筋畢露。

    鳳悠情看著面前仿佛嚇暈過去的謝狸，皺了皺眉，有點後悔，但是更多的，還是失望和無奈，他在猶豫，這一次到底是再揍她一頓，還是放了她。

    謝狸沒有停手，她眼眸森然，黑色的黑眼圈停留在她的眼下，她的目光幽幽如同鬼火，然而在裡面，卻有著一簇火在燃燒。

    「我也不會死，沒有人應該要我的命！」

    她終於心滿意足，倒在了地上。

    「我得贏。」

    她說：「不，你錯了。」

    「我也會殺了你！」

    他有點艱澀的道歉，但謝狸卻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以身體為劍，抓住了鳳悠情手裡的劍。

    「好。」

    「謝狸，承認吧，你是一個廢物，你回到下界去吧，在上界，你這樣的廢物，是註定要死在別人手裡的。」

    「還沒有一百招。」

    不僅是因為想要證明自己，好鬥爭勇這種事情，已經不再適合知道了一切的她了，她想贏，只是因為，她想活著。

    他冷笑。

    謝狸咬了咬牙。

    他在思考猶豫的檔口，眼前忽然閃過一抹綠色的光，原本被擊飛的，那把屬於謝狸的青竹劍，勢如破竹的朝他刺來。

    她無話可說。

    鳳悠情也楞了一下，對於修士來說，劍就是自己的生命，本命靈劍就如同自己的妻子，丈夫，和生命。

    然而此刻她好像瘋掉一般，絲毫沒有顧念自己手裡的劍，只知道她要殺了這個男人，直到她的劍，再一次被挑落。

    她還沒有找到真正的本命靈劍。

    他抱起暈倒的少女，本想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結果卻發現，他那用各種軟軟皮毛做成的軟床。

    謝狸仿佛發瘋一樣的朝他砍去。

    暈倒之前她不忘記拉住了鳳悠情的袖子，低聲嘟囔：「不要忘記，你的承諾。」

    已經分崩離析。

    「謝狸。」

    哪怕這把劍，並不是謝狸的本命靈劍。

    謝狸驟然抬頭，盯著鳳悠情，面前傲氣冷漠的男子，一瞬間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張臉，是一張高傲冷然，沒有絲毫憐憫的臉。

    他說：

    哪怕她最後還是要回來，還是要回到這個地方，但是至少，她可以通過這些，找到自己的一條生路。

    「你確定？沒有劍，你不是我的對手。」

    她抬頭，盯著鳳悠情，眼前幾度變換，她分不清面前的人，是鳳悠情，還是曾經那個碎她元神，奪她身軀的人。

    她咬死了牙不放棄。

    可是

    更為強勁的劍氣，席捲開來，散出去的殺氣，甚至擊飛了鳳悠情洞穴里的桌子，原本他躺著的那張床，四分五裂。

    但是也跟隨了她很多年。

    一零七.一七二.八六.一零八

    第九十三招。

    過了百招，鳳悠情會護著她離開宗門。

    沖了上去。

    直到一百招結束。

    上一次自己好像就已經把她打傻了。

    她看清楚了面前之人的臉。

    眼睛因為疼痛流出生理性的淚水。

    這一瞬間，她仿佛變了一個人，青竹劍本該是極為脆弱的劍，並不適合一個劍修，往日的她對這把劍愛護不已，是因為她自己，曾經就是一株竹子。

    她呵護著這把劍，如同呵護著自己。

    第七十五招。

    「當。」

    面前的人臉色冷然，抬起劍，朝著她的心臟捅去。

    鳳悠情：「」

    那是不甘和恨意。

    「你！」

    「包括你！」

    那時候她無憂無慮，道心堅定，那個時候她沒有經歷背叛，算計，她的人生一帆風順，她順風順水，心性，修為，領悟，都在最高。

    鳳悠情看著謝狸，眼睛越來越冷，聲音也越來越不屑和嘲諷：「謝狸，你入門的時候我就說過，你不過是一個下界的竹子精，你哪怕修煉，你也比不過，你比不過我，也比不過其他人，你在下界或者天賦不錯，上界，你就是一個廢物。」

    心臟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謝狸驟然出手，一掌拍開了鳳悠情。

    鳳悠情的眼眸更加複雜了。

    劍被擊飛，謝狸眼裡的迷茫終於散去。

    五十年前，那是多遙遠的日子。

    仿佛歲月重現。

    五十年前的月光太亮了。

    「咔嚓——」

    折成了兩段。

    被打擾了睡眠的他，格外的暴躁，往日裡的刻薄和傲氣全部暴露了出來。

    「再來。」

    鳳悠情又氣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