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是順著護城河跑掉的。

    他既然已經暴露了行跡就不可能還在城南的區域呆著，而截止目前他還沒看到肯定是已經陣亡了的於光良呢所以他也不想離城太遠。

    所以他的選擇就是偷偷溜進了南面城牆外的護城河裡。

    南面的護城河也並不寬但很深，因為是74軍當初布防時從沅江引起來的活水。

    兩米多深的水足夠霍小山潛泳了，於是他在下水後憋著氣就一直往前游去，直到快把肺子憋炸了他才在護城河北岸那城牆的暗影之中小心的把頭從水裡探了出來。

    他看到了在光亮之下城頭有日軍正在向自己剛才摸掉日軍哨兵的地方跑去，他看到剛才那個地方已是亮如白晝了。

    他這一潛足足在護城河裡游出去了得有上百米，可是卻依舊能夠聽到就在剛才自己摸哨的那個地方傳來日軍的嘈雜之聲。

    當有幾聲「嗵嗵」的聲音響起，霍小山便深吸了一口空氣再次把頭扎到了水中向前潛去。

    那幾聲「嗵」音卻是城裡的日軍向南面打出了照明彈。

    日軍自然發現了被霍小山殺死的那幾名崗哨，而其中一名還被他殺死在了城牆的裂縫之中，那在日軍的邏輯里，毫無疑問，那支那軍的魔鬼已經逃出城了。

    南面正是中國軍隊攻打正急的方向，不用問那個把常德城攪得一團亂的支那魔鬼是去南面與中國軍隊會合了。

    此時的霍小山惹了禍卻不再管那身後之事了，他就是在水下向前游著，氣不夠用了就鑽出水面在城牆的暗影中喘喘氣然後又接著潛水接著游。

    半小時後，混身濕透了的霍小山卻已是在城西的護城河東岸上岸了。

    在又向東走了一段距離讓城牆上的日軍再也遠遠無法發現自己的時候，他脫掉了那身濕衣服，從那油布口袋裡取出一套從日軍屍體上扒來的軍裝換上便接著向北行去。

    沅江是從西南向東北流的，它的形狀卻是從西南到東北直接把常德城包攏了起來。

    隨著霍小山越來越往北，他所走的那常德城與沅江之間的地域已是變得寬闊了起來。

    霍小山感覺自己已經徹底擺脫了正在搜索自己的日軍後，便在城牆外的近郊的一個村子裡找到了一家，跳牆進院而後又破門而入。

    他在黑暗之中摸索著掏出一袋炒米，用手抓著就吃了起來。

    這袋炒米還是於光良給他的呢，這些天他全靠這個東西充飢，所剩餘的也是不多了。

    然後，他摸索著想找個地方睡上一覺。

    在一片漆黑之中，當他的手觸及到所摸的物體時不由得心中一動。

    因為他相信自己如果自己的感覺沒有錯的話，自己竟然摸到了炕！

    就在這一刻霍小山的精神都恍惚了起來。

    是炕嗎？應當是的。

    硬綁綁的上面還鋪著蘆席，好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

    這個地方也會有人睡炕嗎，在印象里這裡的人從來都是睡床的啊，難道這家去逃亡的房主是從東北流浪過來的嗎？

    而自己又已經多少年沒有睡過炕了呢？

    在小山村裡的時候總是睡熱炕的，那時屋裡燒得爐火熊熊，炕頭滾熱。

    娘親在炕頭給自己納鞋底，老爹在火光下喝酒。

    一離家鄉好多年，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到家鄉去呢？

    山村里那座裝著全村人的大墳肯定已是長滿了荒草，十多年了，只是不知道上面是否會長出小樹來變成一個小山丘，就如同自己在戰鬥中利用過的那種普普通通的山丘。

    唉，也不知道戰爭什麼時候會結束。

    霍小山在思鄉的情緒中沉沉睡去。

    霍小山這一覺得睡得很沉，等他醒來意識到陽光正照在自己的臉上並隱約聽到外面傳來日本人說話聲音的時候，都把他自己嚇了一大跳。

    他一個鷂子翻身就下了地，開始仔細聆聽外面的聲音。

    在這一剎那，霍小山明白過來了，日軍離這裡還得有個三四十米呢。

    自己所休息的這個房子也沒能免於戰火，窗戶已是被炸碎了，門是被自己踹開的。

    由於房舍都是大窟窿小眼子的自然也就不隔音了。

    霍小山掩到院門裡頭仔細聆聽著，過了一會兒他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