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有情，喜怒哀樂，化為欲望，由此滋生出愛憎恨、求不得。

    「天道是程序，眾生只要依照而行，程序就能一直運行下去。」

    「但眾生並非機器，他們看到了美好的事物，會渴望得到。看到了生命的界限，會想要去打破。看到了束縛的秩序，會努力去掙脫……」

    「所以，眾生不自由，是因為眾生自我的情慾，化作了鐐銬和枷鎖。」

    一方土石，哪怕高山仰止，但因為無欲無識，於是對它來說，生死輪迴都毫無意義。

    「超脫，就必須要徹底捨棄「人道」嗎？」

    這一刻，姜河對他的我執之道產生了動搖。

    執念越深，欲望就越強，施加於己身的鐐銬和枷鎖就越重，無法擺脫，不得自由。

    換言之，姜河的道，是和超脫在背向而馳。在我執這條路上走得越遠，他距離真正的自在也就越遠。

    可要他捨棄「人道」，姜河捫心自問，他做不到。

    不僅姜河做不到，太初、太玄、第一戰皇……所有人都做不到。

    他們並未立下我執之道，但他們也都各有所「執」。

    追索超脫，就是他們終極的執念。

    這一點，姜河能想到，他相信太初、太玄他們不會意識不到。

    「是因為他們相信，憑他們的執念，可以打破一切？」

    「唯我本心，以抗天命！」

    一念及此，姜河道心清光灑泄，破開迷執，讓他心神一躍進入某處玄妙的所在。

    前方，幾道包裹在各色光芒中的身影，正在躑躅前行。雖然運足目力，依然看不到那些身影的真實面目，但姜河已然明悟他們的身份。

    太初、太玄、第一戰皇、平天娘娘……

    他們都在背負著各自本心的執念，與天命做著不休的抗爭。

    而現在，這條路上，又有後來人。

    不過，姜河只是靈光乍破，暫時進入了這種境界。維持了不到瞬息後，心神便回歸了原處。

    然而光是這瞬息所得，就讓姜河受益無窮。待有功夫體悟消化一番，道境必然會有大幅度提升。

    眼下卻是來不及了，三條一世遺仙的道則爆發即將結束，姜河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至於第一戰皇，在道河被大量分流出去後，它的道境落回了走完混沌第二步。除非它能得到大量的道力補充道河，否則想煉成混沌不死身是不可能的了。

    沒有了混沌的護持，魔冥至皇和神武至皇對上第一戰皇，就算無法取得優勢，自保也絕對是綽綽有餘的了。

    接下來的戰鬥，姜河就不打算摻和了。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進入冥府，喚醒太初。

    維持著操控道河的狀態，姜河讓自身處在真實和虛無之間，只有這樣，他才能免受一世遺仙道則爆發的波及。

    心神溝通魔冥至皇，後者會意，發動輪迴冥府的法則，將姜河牽引進入冥府。

    「等下。」

    神武至皇突然開口，叫住了姜河，將神力裹著的喚神至皇送了過去。

    「帶老師一起回去吧，也許，太初會有辦法救活老師。」

    神武至皇語氣充滿著小心翼翼地味道，聽得姜河心臟狠狠揪起。

    「好！」

    儘管知道喚神至皇道河已經徹底崩毀，除非主宰出手，否則就算是太初重生，也不可能將它救活。

    但姜河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也是神武至皇執念的一部分。

    看了姜河抱在懷中的喚神至皇一眼，神武至皇臉上的悲痛一點點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決絕。

    「斗，給老子死過來！」

    得第一戰皇道力灌注道河，神武至皇不僅恢復了巔峰，道境甚至隱隱還有所精進。大吼一聲，神拳氣勁迫開混沌，無視還在爆發的一世遺仙道則，向第一戰皇轟了過去。

    「神武，休得猖狂！」

    第一戰皇嘯音震盪，蓋壓萬古的氣勢引動手中的七殺道兵共鳴，斬向神武至皇轟來的神拳。

    「這道兵以妖皇之身煉就，那就還歸妖族之主吧。」

    魔冥至皇輕喝出聲，掌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混沌之力，向七殺道兵徒手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