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馬燃剛才所使用的招式，格雷現在已經不再關注了。

    因為馬燃剛才的那一刀，不僅斬殺了他的身體，讓他的神軀陷入到不可逆的自我崩壞瓦解狀態，更是撕裂了裹挾著真靈的神性。

    也就是說……

    神性化思維，被打裂開了！

    於是格雷恍然驚醒，多少恢復了一點原本的性格。

    「問題？」

    馬燃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想問的，我大概都能猜到一些。」

    「實際上，你根本不需要誰來解惑，答案都在你心中，不是嗎？」

    聽到這話，在消亡之前的片刻，格雷回憶起自己這段時間所做的一切。

    他不禁感到心神恍惚，茫然之中，面上浮現出懊悔和痛苦之色，頹喪道：「先知，你是正確的。」

    格雷抬起頭，看了馬燃一眼，又下意識地偏開視線，低著頭，語氣痛苦道：「本來，我以為自己可以抵抗外星殖民者，守住西半球，幫助你分擔一些壓力的，結果……」

    「對不起。」

    「我知道，道歉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這段時間，我做錯太多事情了。」

    「徹底消滅掉我吧！」

    「以『文明守護者』組織的勢力，應該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才對……」

    【印第安之神】血箭、【彝王】梅根勞森……

    死在他手底下的無辜者們，明明應該作為地球頂尖戰力，為維護地球文明和平與安定發展貢獻一份力量的。

    血箭雖然個性極端，有些種族歧視，但那份仇恨也是存在著歷史淵源的，並非不可化解，只要擺事實講道理，在地球真正獲得和平之前，大家還是有暫時共存的可能性。

    梅根·勞森雖然是外星邪神的信徒，曾經屠戮過不少地球同胞，將那些無辜者當做祭品，但他的戰鬥力也十分重要，可以爭取過來，成為強力隊友的。

    世界上沒有誰是該死的，這些被他親手殺死的人，都應該被給予第二次機會才對——這是馬特·格雷的理念。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一個善良、聖母心泛濫的人。

    可使用【上帝】權柄過多，思維徹底神性化之後，他做的那些事情，現在細細回憶起來，越是深思，格雷就越是感到痛苦。

    「……」

    馬燃沉默了。

    格雷是正確的。

    他的確可以發動組織的力量，耗費一些時間，將上帝的信仰徹底磨滅，讓格雷無法再次動用【上帝】能力的【復活】權柄，從死亡的虛無之中歸來。

    但……

    有那個必要麼？

    格雷本身也是超能侵蝕的受害者。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並非表演，也不是謊言，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懺悔。

    馬燃可以感受到格雷的真誠。

    他是真的想要用死亡去贖罪。

    沉吟片刻，馬燃淡淡地看了格雷一眼，只說了兩句話。

    「【印第安之神】血箭，已經被我復活了。」

    「【彝王】梅根·勞森，本就該死，你不殺他，我也會殺。」

    聽到這裡，格雷滿臉茫然，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略帶譏嘲的少女音，驟然從馬燃身後傳來：「喲！剛才不是豪橫的飛起麼？我還以為是什麼奢遮大佬，現在怎麼蔫成這德行了？」

    格雷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發現蘇薔薇正用鄙視的眼神看著自己。

    「怯懦者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用死亡作為對自己的懲罰，覺得一死百了，可以為所有事情都畫上一個句號。」

    「嘖，你們美國那邊，也興『死者為大』這樣的弱智理論嗎？」

    「比起死者為大，我和馬燃更願意接受『棺蓋定論』。」

    「英勇無畏的犧牲者，應當被載入歷史書中，流傳後世，被人們永遠銘記！」

    「怯懦的叛徒和逃避者，應該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蘇薔薇說出了馬燃的心聲。

    他雖然表面溫和，對誰都很親切和善，但本質上，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傢伙，的確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