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王世超立刻不言了，只是那目光卻是冷得嚇人。

    要是換做平時，他們是怕的，畢竟皇權在這個時代就是天。

    可他們已經習慣了無法無天的日子，習慣了把天壓在腳下的日子。

    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啊。

    當他們已經感受到了世家的權利後，在想收回他們的權利，那就是要他們的命。

    「嚴嵩，你當真要與我王家作對，要與天下世家作對嗎。」

    「我勸你，想清楚在回答，別以為我們當真怕了你背後的新主人。」

    嚴嵩卻是不懼威脅，這一刻，他站在了世家子弟的對立面，而他的身後則是一群寒門子弟。

    于謙看著嚴嵩的目光充滿了狂熱，身體也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可一旁的宋濂卻是一把拉住他。

    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長，宋濂自然能看出嚴嵩此時代表的是皇權。

    可于謙卻只是看到了快意恩仇，看到了不懼強權。

    只有場地中間的嚴嵩知道，他不能退。

    如果他退了，那就代表著皇權弱於世家。

    一旁的嚴世蕃也急了，他很想勸自己的父親，可嚴嵩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冷聲道：「王世超目無君主，出言不遜，豕交獸畜，野調無腔。」

    「這種無君無父之人，拖下去，從此以後我大武朝堂永不錄用。」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嚴世蕃也知道不能回頭了，所以他也不打算在勸自己的父親，他只能無奈的跟隨著父親走上同一條路。

    而蔡京呢，他則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嚴嵩。

    他不理解，為什麼嚴嵩敢為了陛下做到這一步，得罪世家，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啊。

    王世超作為王家二公子，雖是庶出卻也是身份尊貴。

    從小到大他都沒受過這等委屈，就連一州知府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的，這一刻他忍不了了。

    指著嚴嵩大罵道：「你嚴嵩不過是陛下身邊的一條狗！也敢在此大言不慚，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

    「今日，你若是敢動我一下，嚴嵩，後果你承擔得起嗎！你就不怕你主子責罰你嗎。」

    說完，王世超竟是大笑起來。

    那模樣肆意，灑脫，絲毫沒有將當朝左相放在眼裡。

    可蔡京卻是看出來嚴嵩那眼中的狠厲，殺氣也越來越盛。

    剛準備開口阻攔，卻聽到嚴嵩呵斥道：「你自詡世家子弟，卻不尊上官，更是在這貢院醜態百出。」

    「原本我是不想與你計較的，可你公然辱罵當朝左相，按大武律，立斬不赦！」

    「來人，拖下去。」

    玄甲軍早就忍不住了，直接上前，粗暴的將王世超拿下，竟然他奮力掙扎。

    可一個弱書生，又怎麼可能反抗的了玄甲軍呢。

    只能像個小雞崽子一樣，被死死的拿捏。

    見反抗不了，王世超便破口大罵：「好你個嚴狗！你敢殺我嗎！」

    「別忘了我可是王家二公子！你若是殺了我王家的怒火你能承受嗎！」

    嚴嵩卻是冷笑，並不理他。

    只是那目光卻像是看痴傻之人一般，看著王世超。

    他真不明白，為什麼世家裡會有這般傻的人。

    但他也希望世家全是這樣的人，如果都是這樣沒腦子的，那收拾起來也能省些力氣。

    這時蔡京再也不能忍著不開口了，他若是在他不開口，那這王家一樣不會放過他。

    「慢！」

    「嚴相，罪不至死吧！」

    「不如先將他緝拿入獄，隨後稟告陛下，再做定奪，如何。」

    這是求情，當然也是台階。

    嚴嵩看了看蔡京，又看了看王世超，隨後點頭答應：「就按你說的辦吧。」

    說完後，嚴嵩揮了揮衣袖，轉身看向身後的寒門子弟。

    「諸位，勉勵吧！」

    隨後，便向著貢院深處走去，而嚴世蕃在看了眼王世超後，也連忙跟上自己的父親。

    蔡京卻是不急，他則是先去了王世超的身邊，只是剛想靠近，就被玄甲軍抽刀喝退。

    無奈，他只能在一旁說道：「王公子，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王世超根本不在乎，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被砍，所以他壓根不懼。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嚴嵩的身上，蔡京也注意到了。

    他們都知道，只要這王世超能夠活著出去。

    那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整死嚴嵩。

    ...

    「父親，為何要這麼做。」

    嚴世蕃看著嚴嵩的目光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嚴嵩自然也察覺到了，看著自己兒子倒反天罡的模樣，頓時怒目圓睜的喝道。

    「怎麼，你也為王家賣命了？你是不是也收了什麼好處。」

    嚴世蕃雖然平日裡也是囂張跋扈，可卻不敢跟自己老爹逞能，在嚴嵩發怒的第一時間，他就慫了。

    「我哪能啊，什麼能拿什麼不能拿我還是分得清的。」

    嚴嵩有些氣急，並未回應，可嚴世蕃卻是繼續道。

    「可是，爹，咱們這樣為了陛下和世家作對，值得嗎。」

    嚴嵩卻是略有深意的看了看皇宮的方向，隨後不知是在回答嚴世蕃，還是在回答自己。

    「你說陛下真的怕世家嗎，如果怕的話，為何他離開貢院的時候，是滿臉怒氣走的。」

    「或許，咱們都想錯了吧。」

    ...

    貢院發生的一切，自然有人會一五一十地稟報秦川。

    錦衣衛可不是個擺設。

    沒有鬍鬚，可秦川依舊喜歡摸索著下巴思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