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曠想過唐瑤會告訴他的事情，無非是父母離異家庭背景問題，或者是學校社會問題，沒想到唐瑤一開口就把他嚇到了。

    「開……開什麼玩笑？」

    蘇曠一怔。

    可唐瑤的表情很正經，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而且剛才都說了要說實話，她也沒什麼必要再去撒謊。

    他試圖從何蕭蕭身上找出答案，何蕭蕭一臉嚴峻，並沒有說話。

    「並不是現在就要死，而是隨時有可能死去。」

    唐瑤擺弄著自己的拳套說，這個拳套還是之前戰鬥的時候蘇曠撿到給她的。

    「那還好些。不對，這也不好，怎麼就是隨時有可能死？是什麼原因？得病還是？」

    蘇曠得知真相，居然有些語無倫次了。

    唐瑤看著江邊出神，不再說話了。

    「我來說吧。是一種肺部疾病，發現的時候，瑤瑤還只有十三歲，醫生說年齡太小，不能切除，但是幾年的保守治療下來，最終沒法治癒，反而慢慢擴散，全身身體機能下降，醫生說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何蕭蕭接過了話頭。

    「哪裡是沒多少時間，是只有三個月吧！」

    唐瑤淡淡的說，說這些的時候，仿佛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就算蘇曠罵她一句，她的情緒波動也遠比這強烈的多。

    「三個月……」

    蘇曠長出一口氣，難怪唐瑤剛才會說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得到公測，原來是這樣。

    不對，說到這裡，他突然摸到了另一個真相。

    「因為現實里沒辦法治療，所以，你們來《自由》就是想找找看有沒有辦法讓她在遊戲裡永生麼？」

    蘇曠問。

    「恩。」

    兩人同時點頭。

    「當初《自由》的廠家找到唐家的時候，他們兩人以為瑤瑤有救了，就算不能在現實中活著，至少能在另一個世界裡永生，所以就給瑤瑤和我買了兩套遊戲設備，讓我陪她找尋獲得永生的機會。我們就是在那時候見到了你。但是這幾天，醫生剛剛下了新的診斷書，搖搖她，她……」

    何蕭蕭說道一半，終於哭出聲來。

    蘇曠嘆了口氣，難怪那會兒何蕭蕭為了他，連考試作弊什麼的都可以不去追究，但是最近知道了唐瑤活不過三個月，所以最近一陣子才不再那麼頻繁的找他練級了。

    對一個沒有什麼希望的人來說，再怎麼練級也是沒用了。

    誰知道公測是在什麼時候，說不定是在三個月，甚至半年之後呢？

    「姐姐，別哭了。蘇曠也是，以前我總找你彆扭，是我不對，你也別傷心，我死了，就沒人見面就揍你了，你應該，應該高興才是吧！」

    平常好像小孩的唐瑤，這次卻安慰起兩人來。

    「……」

    蘇曠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心裡沉甸甸的，唐瑤雖然脾氣暴躁，但人並不壞，而且她這麼年輕，為什麼偏偏就得了絕症？

    「我父親早年經商，做了很多虧心的事情，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我才會得病，我生病之後，他花了很多錢來治療，但是國內外的專家都沒什麼辦法，這才給我買了《自由》這麼貴的設備，還一買買了兩套，還讓我最喜歡的蕭蕭姐姐陪我渡過最後的時光，以姐姐的收入和家庭，本來是沒有內測資格的，爸爸也想辦法弄到了。他做了這麼多，其實我也不怪他了，我就是覺得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幹……」

    唐瑤再次轉到江邊：「你看，我還是第一次見彩虹，現實里我都沒看到過呢，遊戲裡好不容易能擬真一下，為什麼我就不能等到公測呢，等到公測，說不定可以去國外的地圖，塔克拉瑪干沙漠，馬里亞納海溝，西伯利亞平原，一個真正的女漢子，不是得征服這些地方才行麼？」

    唐瑤一邊握著拳頭一邊說，只是這拳頭握的相當無力，說這番話，好像已經用幹了她的所有力氣。

    她說一句，蘇曠的心就沉下來一點，他之前只想著自己，卻沒想到唐瑤居然會有這麼曲折的身世，這樣的環境之下，唐瑤肯定會怨天尤人，養成這樣暴躁的性格，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這幾天的相處里，要是我之前多讓讓她就好了！

    蘇曠居然興起了這樣的心思。

    可是不管怎麼想，他都沒辦法決定唐瑤的生死啊！

    他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學渣，面對這樣的事情，完全是無力的。

    那種想幫忙卻幫不上的挫敗感，更加加深了他心中的難過。

    「唐瑤……」

    蘇曠往前走了一步，抓過唐瑤的肩膀，狠狠按著她的雙肩說道：「你一定得等到公測！你必須得等到公測！只要真的有那個什麼永生名額，到了公測，我一定會為你拿到！你會在這個世界裡永生，會在這個世界裡週遊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打你想要打的人，好不好？」

    蘇曠抓的力氣很大，遊戲裡的抓取動作跟現實不同，這樣的力度之下，唐瑤的血量都在下降。

    但是唐瑤好不察覺，她呆呆的看著蘇曠，她沒想到蘇曠居然會這麼激動，沒想到蘇曠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平常的時候，蘇曠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她沒什麼感覺，可是現在的蘇曠這麼嚴肅，這麼認真，看上去這麼凶，她卻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弦跳動了一下，好像什麼地方動了。

    「蘇曠，遊戲內永生，是真實存在的，因為當初《自由》的推廣人員給我見識過，那是真的。但是……」

    唐瑤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蘇曠打斷了。

    「那更好了，只要存在，我就幫你拿到。」

    蘇曠說。

    「可是我覺得拿到名額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要是真的好拿，肯定直接拿來賣錢了，既然拿出來當獎勵，那就證明只有少的可憐的名額，從一開始我就認為這只是個噱頭，像我這種技術，想要拿到，肯定不可能。」

    唐瑤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

    「那我呢？我可不可以？」

    蘇曠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