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幕後神國 第八十九章 地獄紀行
「拯救」在顫鳴,仿佛這地獄裡,有什麼值得拯救。
晨伊行在血水上。
手中的火苗微弱,卻是唯一的光。
順著流淌的血水,晨伊抬起眼。
一個五歲大的男孩,他用膝蓋匍匐前行著,呆滯地張著嘴,腥臭的血水,從他口中流下。
臉上失了血色的男孩,細小的脖子上,有一根粗壯的虛幻麻繩,勒出深深的血痕。
男孩生前是被父親勒死的。
且那麻繩還在不斷收緊。
順著那根麻繩,晨伊看向繩子的盡頭。
鬼魂樣狂笑的臉,男孩的父親大笑著,把他勒進地獄。
男孩就像是他的驢馬,父親也如驅趕牛車,遠遠扯著,由男孩拉著殘疾的他前行。
祂揮了揮手,男孩的父親如雲煙消散。
晨伊走到男孩身旁。
男孩仰起臉,滿是迷茫,
晨伊輕輕彎下腰,
他轉眼目露貪婪。
露出獠牙,男孩掙扎地爬起,膝蓋內彎地扭曲著,他撲了過來,妄圖搶奪那火那光。
然後,他也消散了。
值得拯救的不是他。
晨伊繼續走在地獄的大地上。
那些幽魂們,涌著過來,如同飛蝗。
他們往著祂而去,舉目望去,儘是仇視的凶光。
祂一邊走著,一邊揮手驅散。
絕望在數以萬計的幽魂間,他們哀嚎著,悲泣著,眼睜睜地看著祂將自己連同絕望一齊湮滅。
祂走在自己的光影里。
那些幽魂們如同撲火的飛蛾,又湮滅在火中。
他們黑壓壓地擠在地平線上,仿佛無窮無盡。
最後他們因恐懼匍匐在地,讓出一條大道。
掠過這些幽魂們。
繼續往遠方前進,晨伊感覺到一道陰森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
回過頭,一個穿著獸皮,拿著石斧的野蠻人,他遠遠地跟在身後。
晨伊沒有管他,狂風自四面八方而來,摧殘著瘠薄大地,遠方的幽魂們被狂風剝下一層層的皮,哀鳴不已,這幽冥之國,滿目瘡痍。
而祂在狂風中屹立。
隨著祂的行走,狂風愈是咆哮,大地愈是戰慄。
格格不入的祂行走在地獄裡。
被隱藏在黑暗的可憎怪物們忌憚地凝視。
它們的出現,使扭曲和駭然,凝固在幽魂的面孔上。
晨伊發現,方才驅散的森寒,隨著自己走過,又轉眼間被身後的陰暗迅速擠占。
遠遠的,沒有霧氣的大地,現出山崖的輪廓。
祂聽到遠方石崖處,
有人迎著狂風竭力呼喊,
「收起那火那光吧,它在使我們的世界哀鳴、懼怕不已。」
晨伊怔了怔,之前不曾想到,自己隨意燃起,用於照明的火,會有如此後果。
方才自己在接受「拯救」的指引。
「拯救」也源源不斷地帶來神性。
晨伊收起火光,往著石崖而去。
血色的石崖下,一位蓬頭垢面,渾身血污的男人,被穿刺在數根尖銳木樁中。
他抬起臉,因一半的下顎被硬生生穿裂,只能努動另一半的下顎。
「您驚擾了這潭死水。」男人說話時,黑色的血從下顎濺出來。
「你是誰?」晨伊問道。
「我是一位詩人。因才華橫溢,被苦難之主囚禁在這裡,」男人言語不盡悲愴,「為地獄書寫詩章。」
接著,在晨伊的目光下,他努動身體往下沉,竭力將膝蓋跪地,身體發出猛力,擠著自己的腦袋,磕起頭來。
「求求您,求求您,施捨我一句詩吧,我的才華耗盡,不想永遠受這穿刺酷刑,」他慟哭著,眼眶擠出血來,「只要有一句詩,我就能掙脫這些木樁,享受片刻的自由。」
「為什麼?」
「我可以為你做嚮導,帶您遊歷地獄。」
「好。」
男人聞言,欣喜若狂,血淚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