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酒，李閒雲和孫詩聊了很多。

    大家都在各自訴苦，抒發著自己的牢騷。

    孫詩講她經手過的案子，各種人性的黑暗因為職業經歷，在她這裡比比皆是。

    李閒雲則講他寫的那些故事以及讀者的反應，對人群思想差異的深刻感悟。

    大家各說各的，偏偏還能合拍。

    到最後甚至還得出總結：快樂之所以不能盡興，就是因為有一群智商下限者拉低了娛樂的下限。

    毫無疑問這是李閒雲總結的，孫詩更擅長行動，不擅長總結。

    酒足飯飽燒烤管夠，吃得滿面油光，李閒雲一抹嘴：「老闆，買單。」

    孫詩拿手機：「我來吧。這次多虧了你」

    李閒雲揮手：「不用，哪能讓女士買單呢。」

    說著就拿手機向燒烤攤老闆走去。

    心中忽然莫名的泛起了一絲奇怪的感覺，喧囂的都市之夜，突然間感覺無比的寂靜。

    周圍所有人的都還在，他們在吃喝，在說笑，在煙霧升騰燈紅酒綠中肆意開懷著，卻變得如此遙遠。

    仿佛遠在天邊。

    李閒雲停下腳步，他看向燒烤攤的老闆。

    老闆還在攤前翻著肉串，看到李閒雲過來，他微微抬起頭，露出滿口黃板牙：「是要結賬嗎？」

    他笑的時候，連牙根肉都露了出來，紅色嘴巴里卻是黑洞洞的一片。

    手中的肉串還在滴著油，落入碳火中，炸起一片火星。

    那些火星在李閒雲面前漂浮著，仿如一隻隻眼睛，盯著他，看著他。

    一陣風吹了過來，李閒雲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接著只感覺周圍的氣溫驟降，自己猶如掉進了冰窖里一樣，只覺得渾身冰冷的可怕。

    四周的一切都靜了下來，燒烤攤的煙霧不斷瀰漫著，將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唯有那燒烤攤老闆的黃板牙和那漫天的火星在眼前晃動著。

    砰！

    砰！

    砰！

    清脆的聲響傳來。

    那是燒烤店的後面，老闆娘在剁肉。

    李閒雲仿佛聽到了某種類似刀子在砧板上來回剁的聲音，聲音一開始很小，仿佛遠在天涯，緊接著一聲更比一聲響亮，直至那燉肉的聲音就在耳朵邊上炸起一般。

    一刀一刀，鮮紅的肉沫在案板翻滾，竟然化作一張人臉的模樣。

    那案板上的肉在對著李閒雲笑。

    「小伙子你的烤肉好了」

    李閒雲被這陰森恐怖的說話聲驚得頭皮一麻，扭頭望去，原本馬路對面的老小區，還有斜對面的一家賣電動鋪，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還有孫詩，此時都不見了。

    只有燒烤店老闆還在，只不過此刻的燒烤店老闆，已經沒有了往日裡笑眯眯和和氣氣的模樣，他一雙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般，眼白向上翻起來，兩行鮮血正從眼角涓涓的流淌下來，手裡正端著一盤鮮紅一片分不清是什麼東西，腥臭味正衝著李閒雲腦門，李閒雲差點就要吐了。

    李閒雲急忙喚出幽浮鬼籙。

    沒有來食也！

    這貨這個時候竟然不喊餓了？

    破天荒第一次，李閒雲是如此的希望幽浮鬼籙喊餓。

    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四周的煙雲翻騰。

    李閒雲手疾眼快給自己貼上護神符。

    但看起來完全沒用。

    燒烤店老闆如同一個快要散了架的骷髏般，一步三搖晃向著李閒雲走過來，每走一步，手裡端著的盤子就會晃動一下，一些血淋淋的東西就會從盤子裡面滑下來，掉落在地。

    「滾開！」李閒雲取出縛鬼符對著那燒烤攤老闆釋放。

    符咒化作火焰，悽厲的尖嘯響起，但是沒有任何東西進入鬼籙。

    無法抓捕！

    無法抓捕！

    李閒雲腦中轟鳴出這個聲音，象有什麼東西在敲擊著他的腦袋，讓他頭痛欲裂。

    捧著盤子的燒烤攤老闆已突兀的出現在他面前。

    就這麼直接出現。

    他緩緩抬起頭，現出一張雪白空洞的臉。

    在那臉上是無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