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西狂 第八章 傳聞
楊龍靜坐在一燈面前,兩人不言不語,楊龍眼中閃爍著好奇,一燈明顯的更加蒼老,風燭殘年,仿佛隨時會駕鶴西去。
過了許久,楊龍心生不耐,張口要詢問,一燈卻低頌一聲佛號,昏黃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神芒,柔和地看著楊龍。
「小施主為何會身負這般重傷?」
楊龍一怔,顯然沒想到一燈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當下將事情原原本本說給一燈知曉。
「你是個好孩子,心存善念,難得難得。」一燈老朽的臉上露出一抹讚許,點點頭,隨即話語一轉,說道:「可惜你不該闖入這個江湖。江湖啊……你所救的那名女子未必就真的是惡人,那以名門正派自居的青城弟子,也未必是好人。不過,不論怎樣,你所做並無錯。也算是你我緣分吧,若你沒經歷這些,怕是也不會來到百花谷。」
楊龍默然點頭,只是心中稍稍有些擔心,也不知桑小蛾究竟會怎樣。雖說她曾要殺害自己,但關鍵時候,卻又捨命救護自己,楊龍每每想起,便心中亂糟糟的,不知所以。或許正如一燈所說,她也未必真的是惡人吧。
「老衲空活一世,年逾百歲,更是身在空門。原本來說,不應再對紅塵有所牽掛。但是老衲畢竟是一個人,也有著七情六慾。老衲原本打算在這百花谷中靜待佛祖相招,長眠於此。但此次小施主的到來,卻讓我勾起了對故國家人的思念,尤其是我那小孫兒,當年一見,尚身處襁褓,如今也不知是否還存活於世。」
一燈緩緩訴說著,話語間透露著一股無奈之意,但是讓人奇怪的是,又讓人感覺不到他的無奈,反而覺得他十分豁達。
「老衲不日就要西去,這年歲越老,竟然牽掛越多,也不知日後面見了佛祖,他老人家是否會訓斥於我。」一燈臉上的追思散去,換做一幅平和模樣,對著楊龍說道:「幸而小施主與我相會於此,老衲有些身後之事,希望託付小施主,不知是否可以。」
楊龍心中一驚,霍然長身而起,不可置信地盯著一燈,顫聲道:「大師好端端的……怎會……怎會就此而去?」楊龍心中對一燈十分感激欽佩,不僅僅是一燈不顧自身耗散功力救了他的性命。而且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被一燈的品性與胸懷折服,早就當他是一位可親可敬的長輩。此時突聞噩耗,心神大是震動。
「老衲已經行將老朽,也該是去拜見我佛的時候了。」一燈對自己的生死渾不在意,眼中毫無波瀾,柔和地看著楊龍。
楊龍默然不語,心中的愧疚無以加復,沉吟半晌,忽然膝蓋一軟,跪了下來,哽咽道:「都是小子害了大師,若不是為了給我治傷,大師也不至於此,我……我對不住大師。」說罷,兩行清淚滾滾而下,朝著一燈砰砰磕著頭。
一燈連忙扶起楊龍,看著他淚眼朦朧,滿臉的歉疚懊惱,豁達一笑,搖搖頭,說道:「你不要自責,老衲本是方外之人,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況且,我本已垂垂老矣,原本就命不長久,能在死前救你一命,也算不枉修佛練武一生。」
楊龍慢慢止住哽咽,又朝著一燈深深拜倒,說道:「大師有命,小子莫敢不從,大師請吩咐吧。」
一燈讓楊龍坐下,隨後反身到一個木架上,取了幾本書遞給楊龍。
「老衲這些年一直隱居於此,不曾外出一步,這幾日自感大限來臨,忽然靈台清明,想起了些許重要的事情。」一燈指著其中一本書,說道:「這是全真教鎮教神功先天功,當年王真人將它傳授給我,希冀老衲以此功加上段氏一陽指,克制歐陽鋒。而今歐陽鋒故去多年,這門神功在我身上也就毫無用處,也該是物歸原主了,我這兩日將其筆錄下來,望小施主得空時,將其送歸全真教。」
楊龍沉重地點著頭,鄭重將先天功秘籍放入懷中。接著便聽一燈繼續說道:
「老衲出家之前,為段氏子弟,上有祖先,下有兒孫。如今大理為蒙古攻破,段氏血脈也不知所存幾何。老衲身為段氏子孫,自有傳承家學之責,這幾本書籍乃是段氏精要武學的修煉法門。小施主日後若能遇到段氏遺存子孫,若是他心性良善,便將這些交與他罷。」
楊龍禁不住神情一動,忽然問道:「大師的一陽指也在其中嗎?」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臉色微紅。
一燈呵呵一笑,點點頭,指了指楊龍手中的書籍,說道:「一陽指乃是段氏絕學,自然也在其中,小施主若有心習練,可自行翻閱學習,但是切記不要自持武力而為非作歹,否則便是老衲的罪孽了。」
楊龍呆了呆,實在沒想到一燈竟然允許他修煉段氏的絕學。不過他也只是被一陽指的威名震懾,稍稍出神後,便搖搖頭,楊過傳他的摩訶未必就遜於一陽指,沒必要貪多再去修煉一陽指。
楊龍點點頭,對一燈而言,他修煉不修煉一陽指都無關緊要,便也不多做解釋,問心無愧即可。
「小子謹遵大師之命,定不負大師所託。」
楊龍懷揣數本足以讓江湖天翻地覆的神功秘籍,在一燈平和慈祥的目光中緩緩離去。每踏一步,心中便多出一份酸澀。
一燈德高望重,慈悲為懷,名重天下,實則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即便是同樣身為五絕的人,也對他欽佩不已。
可是他就要死了,為了救楊龍油盡燈枯而死。
楊龍心中無比酸澀、自責、愧疚,卻也無濟於事。
日漸炎熱的五月,忽然冷風如刀,蒼穹陰暗,山河震動,似乎整個世界都在為一燈的故去而心傷難抑。
楊龍站在一個低矮的土包前,看著小土包前樹立的一塊普通木牌,黯然不語。
一燈離去了,就在昨日,在所有人都未察覺時,帶著安詳的笑容,與世長辭。
楊龍暗自垂淚,神情黯然。周伯通滑稽的圓臉上露出一抹哀痛,那是只有王重陽離世時才在他臉上出現過的神情。瑛姑沉默不語,神情悲傷,蒼老的眸子裡划過追憶與歉疚。
仰頭對著手中的葫蘆猛灌一通,火焰從喉頭一直燒到小腹。這是瑛姑的藏酒,楊龍卻愛上了它。
從未經歷過生死離別的楊龍,顯得十分憔悴。原本在他眼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