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舍離心中暗自發狠，臉上笑容卻愈發溫雅和煦。

    初世里百思不得其解，始終困擾了他兩百多年的絕大謎題之一。沒想到真正說破，竟是如此簡單的原因。

    人家太歲諸族想回家，守在荒漠宇宙唯一的生機之地，等著湊夠專用燃料而已！

    可世事往往就是如此，隔著層窗戶紙不去捅破，任憑你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一旦捅破回頭再看，原因就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這原因聽起來簡單，但確實算得上太歲神山核心機密。若他是太歲諸族，肯定也會對此嚴防死守，絕不能輕易令外人得知。

    因為一旦被外人知曉，太歲神山的動力來自高階異煞命源。那麼只要大量殺死有可能進階的邪祟異類，讓高階異煞始終數量不足。就能令太歲神山根本無法遠距離航行。

    甚至理論上存在長期斷絕高階異煞命源，令太歲神山留存命源耗盡，直接摔落到地球上的可能性。

    與攻打遠在蒼穹深處的太歲神山相比，很明顯屠殺地表低階邪祟異類容易得多。而且地表範圍如此廣大，單憑太歲諸族有限人力，很難防範得住。

    最差的結果，也能大幅度拖慢他們，對高階異煞命源的收集進度。

    單憑知道了這個秘密，日後對付起太歲諸族來，便可藉此玩兒出無數花樣，至少能多出三分勝算。

    第一個問題有解，段舍離第二個問題便緊接著提出：「太歲金書向地淵人族宣布蔽日百年，或許是為了等待收集高階異煞命源。但你們卻為何不採用地淵時間？」

    博雅·萬方聽到這個問題，剛開始有些發愣。但隨後就反應過來，猛地一拍沙球般的腦袋：

    「哎呀！長老團當初就是這麼寫的，我們也沒人覺出不對。現在你這麼一說，可不是嗎！地淵時間一年要短得多。

    我算算，好傢夥！把我們的一百年換算成地淵時間，是將近一千兩百年。這數字差可的有點多呀！回頭我要稟報給長老團，看看是否修改金書文字？畢竟主要是寫給地淵人族看的。」

    出賣所在組織機密，通常總是第一次最為忐忑，內心難免掙扎猶豫。但只要第一次跨過去，第二次就容易多了，自然而然就會有順理成章的感覺。當然，說難聽點，叫破罐子破摔也很貼切。

    博雅·萬方回答第一個涉及太歲神山核心機密的問題時，給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設。但那麼機密的問題都已經如實回答，再到第二個沒那麼機密的問題，便顯得輕鬆自若許多。

    甚至生怕回答的不夠周全，讓段使徒挑出毛病。主動進行解釋道：「你說我們宣布蔽日百年，是為了等待收集足夠命源。

    這個對，也不對，至少不全是為此。

    以前在生機墟宇時，想要大量收集高階異煞命源，可以多找幾個星球催生低階邪祟異類。然後把它們儘量集中到一個星球，依靠大量彼此吞噬，人為增加基數，提升晉階速度。

    眼下荒漠墟宇只有地淵這一個生機眼，催生出的低階邪祟異類基數太少。只能熬時間一批又一批慢慢等它們晉升為高階異煞。

    我們有人專門計算過，以地淵的面積和資源，想要收集到足夠穿越兩大墟宇奇點的一億異煞命源，大概需要花費我們的時間八十年左右。

    這個換算成地淵時間，應該是九百五十年。

    而選擇按照我們的時間百年之期離去，並非全為等待收集足夠命源。更是因為跨越兩大墟宇的歲星內奇點，每隔百年有一個最為薄弱的時間段。可以令太歲神山穿梭兩大墟宇之際，異煞命源消耗減少到最低。

    否則一億高階異煞命源根本不夠，其他正常時間段穿梭兩大墟宇間奇點，至少也需要七億命源以上。甚至最多有可能超過二十億命源。」

    段舍離聞聽笑著點頭嘉許，表示對他的答案和解釋很滿意。

    心底則暗自盤算：原來一億高階異煞命源，只是穿梭兩大墟宇間奇點的耗能最低限。

    有個具體數字就好辦了，我保證你們永遠湊不夠這一億高階異煞命源。別說一億，一千萬都不可能有。

    因為你們要催生大量低階邪祟異類，暗世剛剛開啟，大安朝三十多億人口，保守估計已經死掉了將近一半。

    初世里暗世開啟一年後，總人口大概死掉了九成。我百年血戰身死之時，整個地表活人還剩下多少？五萬還是八萬，反正最多應該過不了十萬。

    「亡族滅種」呀！

    也不知道初世里，你們最終回家了沒有？反正今生是別想了。

    「亡族滅種」這四個字，爺今生一定原封不動，還給你們！

    ……

    段舍離的特點，就是心裡越發狠，臉上笑容越親切。

    說到兩大墟宇間歲星奇點，他第三個問題，便問及神山穿梭歲星奇點種種觀感。

    這個問題倒沒什麼深意，主要是他後世作為天體物理學權威，大半輩子都在研究木星。

    只可惜受制於人類科技發展進程，最終也沒能得出他需要的，能揭開初世隱秘的研究成果。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是前世今生，人類之中對木星了解最多的權威學者，不作第二人想。

    而博雅·萬方呢？則親身經歷過太歲神山穿梭歲星奇點，有足夠多的第一手見聞。

    兩人就這個問題充分交流，竟然頗有點學術互動的意思。

    反正在博雅·萬方感覺里，兩人是言談甚歡，傾蓋如故。

    至於段舍離，則算是彌補了些後世作為學者的遺憾。

    三個問題圓滿解決，既然氣氛如此融洽，後續合作商討也就順理成章的開啟。

    出乎博雅·萬方意料之外，段使徒提出的條件相當簡單，簡單到只有一條。

    那就是太歲諸族收割高階異煞命源，不可涉及那些根植於大地的各種詭物。

    因為那些詭物，皆為大地妖嬈上神所有。通過大地，與妖嬈上神保持著某種神秘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