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的事 章十二蘇蘇
我的嗓子有些發緊,站在我面前的是蘇蘇,而那個小孩子是我和蘇蘇的女兒陳嘉穎。
蘇蘇恢復了她本來的樣子,一如我記憶中的那個女子,此時再見。讓我有恍如隔世之感。
蘇蘇變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如玉一般圓潤,她的眉眼也變得更加精緻,容貌未曾改變,不過氣質的變化可是一個天一個地。
陳嘉穎,我的女兒也有相同的變化。如玉琢一般。
此時的我心情特別複雜,蘇蘇和陳嘉穎聽命於魔師,那就是我的敵人,但看到陳嘉穎我心底深處又有一絲悸動。
不過,很快我將這一絲悸動壓下。
蘇蘇的出現意料之外卻又合情合理。意料之外是我沒想到會碰到她這個故人,合情合理是蘇蘇的出現讓我想起來那棟大廈發生的事情,那沾染著鮮血的死亡是我無法忘記的事情。
蘇蘇當時也是還陽。此時這些怨靈也是還陽,所以蘇蘇是勾魂實在恰當不過了。
無怪乎張列車員當時說了那些話,原來是蘇蘇。這一切便能解釋通了。
嘉穎叫了一聲爸爸,雖然沒有多少感情在。不過卻叫得我心神劇震。
我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去。
陳嘉穎扭過頭,問蘇蘇,「媽媽,為什么爸爸不理我啊」
蘇蘇笑著說道:「立場問題,因為你爸爸站在我們的對立面啊」
陳嘉穎問道:「那他什麼時候會站過來啊」
蘇蘇輕輕撫摸了一下陳嘉穎的頭,輕聲說道:「有可能是永遠呢。」
陳嘉穎噢了一聲,便不在說話。
周圍怨靈肆虐,每一個人的周圍都聚集著大量的怨靈,他們正在爭奪身體的所屬權,斗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可是外圍的狂風暴雨,去絲毫沒有影響中央的風平浪靜。
我和蘇蘇就那樣對視著,相顧無言。
三十七老老實實的躲在筆擱之中,不敢亂出來,芒果則站在我的一旁,雖說我沒有看到她的表情,但她挺緊張的。
伍盈盈一直趴在我的背後,睡得很熟,她的呼吸平穩。
蘇蘇的視線落在了伍盈盈的身上,她先是輕輕一嘆,白色長裙隨風搖曳,一如她此時的心情。
「陳俊,看到你的感情有了歸宿,我很高興,從前種種,說到底,是我負了你,我從沒想過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時候,真是世事無常,常人無法去揣測,對了前行五百米便可以看到一條路,順著路往前走便能離開這裡,希望你以後一切安好。」
蘇蘇悠悠說完之後,笑著摸了摸陳嘉穎的頭髮,說道:「爸爸要走了,該說再見了。」
陳嘉穎的小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爸爸,再見」
我被狠狠的觸動了,心仿佛被狠狠的擠壓了一下,很痛,幾乎無法呼吸。
我未動,蘇蘇就那樣看著我,然後又開了口,她說道:「陳俊,你可以離開了。」
「我不走」我張開了嘴巴,緩緩的說道。
蘇蘇嫣然一笑,問道:「為什麼難道捨不得我們娘倆」
我沒回答。
蘇蘇笑了笑,說道:「我還沒有那麼自作多情,我知道,你捨不得他們。」
蘇蘇說完,手一指,指向了那些被怨靈附身的乘客們。
「從前,你便如此,心軟,老好人,要不然也不會被我騙,現在,你我身份變換,超脫凡人,你還是如此,心善固然是好,可是,大勢所趨,都在我掌控之中,陳俊,你還能做什麼,還能改變什麼」
蘇蘇的話聲聲入耳,每個字都敲擊在我心中,擊得我千瘡百孔,是的,我現在什麼也做不到。
我可以救一人救十人,但救不了百人千人。
況且此時地面浮現血色符文,跟那一次大廈所遇如出一撤,我要動,蘇蘇便會阻止我,那股力量是不可抗拒的。
還有一個原因讓我沒有衝動,伍盈盈在我身後,芒果在我身邊,我不是一個人。
但是,蘇蘇雖然說得是事實,我還是不甘心。
我緩緩的說道:「我承認我做不了什麼,但是我可以記住,記住這恥辱的一刻,記住我的無能為力。」
蘇蘇一愣,然後對著陳嘉穎說道:「女兒,你爸爸還真是可愛呢。」
這跟可愛有什麼關係。
突然,大地一陣劇烈的震動,震感很強烈,我有些站立不穩,為了不讓伍盈盈傷到,我前腿跨出,半跪在地上,身子傾斜,有足夠大的面積來支撐伍盈盈。
蘇蘇臉上表情未變,只是看到這一幕,輕笑道:「你對這個女人還真是好啊」
大地震動引起了那些怨靈的不安,他們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我察覺到遠處的霧氣越來越稀薄了,有陽光投射過來,驅散了些許的陰寒,帶來了少許的溫暖。
蘇蘇眯著眼睛看了看,然後對著我笑了笑,「陳俊,我們娘倆就先走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說著蘇蘇拉著陳嘉穎,向後退去,她的身子如同羽毛一樣輕盈,竟然在天空飄了起來,不過雖然看似很緩慢,但是實則是極其快的,轉眼之間便消失在那群怨靈之中。
我還來不及感嘆,那霧氣便瓦解消失了,那些怨靈發出了嘶吼聲,看起來異常的痛苦,他們的身子在半空中扭曲著,散發著絲絲的黑氣。
霧氣愈來愈稀薄,最終消失不見,周圍的景色也變得平常,鐵軌出現,列車依然還是在鐵軌之上,我的腳下則是沙土,我知道,我們回到陽界了。
這個時候,我身後的伍盈盈微微一動,竟然轉醒過來,她從我的背上跳下來,然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有的乘客似乎恢復了意識,望著周圍,很是茫然。
我心中有疑慮。
現在,顯然我們回到了陽界,並且那些怨靈並沒有成功,那麼,蘇蘇失敗了
顯然不是,蘇蘇走得很從容,她好像已經預料到了有此結果,還有這肯定又是魔師的局,這麼簡單便被破壞,我才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