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收拾好後，帶著掃地神僧離開大雷音寺。

    城裡還有青龍會賊寇盤踞，不過他們能搜刮的都搜颳了遍，所以也懶得去管百姓出入，因此路上還能看到不少面有菜色的行人。

    周正選擇的方向是城南。

    城南有一片老舊的街區。

    這裡屬於貧民區，也是譎詛最先爆發的地方。

    來到了城南後，他隨意找了一處貧民區走進，滿地的廢水和臭氣立刻迎面而來，其中還夾雜著劇烈咳嗽聲。

    周正想了想，讓掃地神僧在外面等待，他則施展五相神變化作清風飄入一戶人家。

    ……

    頭髮雪白的李氏正繫著圍裙，滿臉焦急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男人裸露的皮膚呈灰褐色，有著樹皮的紋理和質感，四肢僵硬，看起來既詭異又驚悚。

    突然她聽見敲門聲。

    李氏立刻前去開門，發現門外站著一個頭髮灰黑，精神奕奕的老者，她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孫先生來了，您快給來看看，昨晚我家老李病情又嚴重了，腰部也生了樹皮，莫不是......」

    她語帶悲傷，但聲音卻刻意壓低。

    這是怕屋裡男人聽到。

    孫先生是這附近的郎中，他為人和氣，醫術高明，平時家裡誰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找他抓藥。

    這次怪病爆發的猛烈，不少得了那種病的鄰居陸續死亡，一般人根本不願意靠近這裡，也就孫先生還敢過來。

    「我上次開的藥可有按時按量服下？」孫先生走進門，皺眉問道。

    「一天三次，都是按時足量的。」李氏回應道。

    「嗯。」

    孫先生加快腳步，來到裡屋。

    臥房裡。

    床上的漢子此時已經陷入半睡半醒中。

    孫先生上前為漢子把了把脈，又檢查了眼睛舌頭，心裡微微生寒。

    觸手皮膚沒有常人的溫潤，而是像樹皮般冰冷粗糙，眼睛散而無神，舌頭......

    或者說舌頭狀的木枝更為貼切。

    孫先生見過不少怪病患者，到了這種程度基本上可以準備後事了。

    「孫先生，你說實話，我是不是好不了了？」床上的老李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眼中閃爍著不舍與痛苦。

    「沒事，我能治好。」孫先生寬慰道。

    他陪著老李聊了幾句，又開了個方子，起身道別。

    快要出院門時，李氏叫住他。

    「孫先生。」

    李氏的眼神中滿是忐忑。

    「我家男人他......」

    孫先生嘆了口氣，他輕輕搖了搖頭。

    「到了這種地步，除非有神跡發生，否則......」

    「難啊。」

    女人一下子癱在地上。

    她雙手掩面，肩膀微顫……

    突然門扉被人一把推開，一個壯碩的女人跑了進來，滿臉興奮。

    「姐姐，你快去大雷音寺看看吧。」

    她邊跑邊喊：「怪病有治了，大雷音寺的佛爺有特效藥，我家男人吃了立刻精神活虎起來，還硬是拉著我來了一......」

    隨後她看到孫先生也站在院子裡，胖臉上飛出兩團紅暈，再也不敢說話了。

    孫先生看著這女人水桶般粗細的腰，眼角抽搐。

    你也不怕你家男人怪病剛好，就被你一屁股作死。

    等等......她剛才說怪病好了？

    孫先生瞳孔猛地收縮，孫先生可清楚記得，這胖女人的男人比老李病的還重，前天他剛去過。

    這……莫非真有神跡？

    李氏猛地抬起頭，就像絕望中的人拉住救命稻草，死灰的眼眸中流露出生機。

    「妹妹，你快跟我詳細說說……」

    不過片刻的功夫。

    李氏匆匆向大雷音寺的方向跑去，而孫先生則從隔壁人家中走出來，失魂落魄的低聲呢喃：「神跡，神跡。」

    同樣的場景，發生在九月城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