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拿著船票，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大黑乖巧的窩在房間的地板上。

    起錨，開船。

    巨大的客船割開了風浪，駛向另一塊大陸。

    到晚上，冰冷的海風吹著。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偶爾有魚跳起，然後一個猛子又扎進水下。

    這艘客船配置還算齊全，船上大多數都是大鬍子商人。

    張文到餐廳，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們有沒有搞錯啊，是不是欺負我們？這麼點肉也敢賣十幾塊？」一個中老年女人指著盤子裡的牛排，對餐廳服務生抱怨。

    洋人服務生保持微笑，做這行，聽得懂兩國語言是最基本的。

    「我們這是牛排，經過烹調味道無比的鮮美，女士。」

    「不要叫我女士，按年紀講你應該稱呼我阿婆的！」女人說道：「還有啊，我只知道十幾塊，夠在鄉下買一頭牛了，你這裡才給這麼一點點的牛肉。」

    「媽，怎麼了？」穿著西裝的男人走來詢問。

    「是這個人啊，看我年齡大想要糊弄我，我明明說點最便宜的一份菜，他說牛排最便宜，可是這也不是排啊，這麼點肉，就要十幾塊！」她擔心道：「兒子啊，你說你在亞美利加賺了大錢，是不是每天也要吃這麼貴，還吃不飽的東西啊？」

    「媽，他上錯菜了，你等等我跟他好好聊聊。」男人摟著洋人服務生小聲說了幾句話，洋人服務生點頭。

    「抱歉女士，我搞錯了。」洋人服務生歉意的說道：「我馬上就去換。」

    別人聽不見，張文卻聽的一清二楚。

    男人孝順，給了消費後，告訴服務生承認是他自己搞錯了，待會兒會上一套豐盛的晚餐，一定要讓母親吃的滿意，而且接下來每天都要豐盛。

    「媽，我還有生意要談，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先過去了。」男人說道。

    「去吧去吧！」

    中老年女人擺擺手：「真不知道每天能賺幾個錢。」

    過了一會兒，服務生走來，將一模一樣的兩份菜，一份給了她，另一份給了張文。

    兩張桌子隔著不遠，她看見後滿意的點頭說道：「這才對嘛，我就說十幾塊怎麼可能就那麼一小塊肉，先生，這群洋人真會騙人哦。」

    後面那句話她是朝張文說的。

    「是啊」張文點頭。

    「先生，你去亞美利加公幹啊？」

    「有朋友邀請我過去待一段時間。」張文說道。

    她點頭，但又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要我看亞美利加也沒有我們自己的國家好，我們那裡好多人都說亞美利加賺錢，簽了合同去做勞工，好多年也不見回來。」

    張文時不時的回答一句，點點頭，就是這樣，她反而還聊的起勁兒。

    可能是整艘船上幾乎都是洋人，她自己說不上話的原因，所以對張文格外的親切。

    回到房間，張文將打包打回來的食物放在地上，大黑起身，歡快的啃著生肉排。

    他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神仙遮，將傘撐開，放在桌上。

    小雲未出現，張文知道她應該是隱身不想被看見。

    搖一搖頭，張文盤膝坐在床上打坐。

    接下來一段時間，張文每天坐在床上打坐，或清晨采東來紫氣，或深夜沐浴月光，時間緩緩推遲。

    船在海面上航行了幾十天總算靠岸了。

    饒是張文一身鋼筋鐵骨，也覺得腿腳發軟，踩在結實的水泥地面上，恍如隔世。

    提著箱子，牽著狗，拿著紙傘出了碼頭。

    正巧船上見過的中老年女士和她兒子一起出來。

    「坐車嗎？」人力車夫小跑著過來問。

    兒子說道：「兩輛」

    立即又有一個休息的人力車夫拉著車走過來：「兩位請上車，你們想去哪兒？」

    「布里克街177號」

    中老年女士卻驚訝的仰著頭，說道：「怎麼亞美利加也拜觀音嗎？好大的觀音像啊！兒子，趕緊拜拜，讓觀音保佑你生意興隆。」

    人力車夫順著她的目光抬頭，無奈笑道：「那不是觀音，是自由女神像。」

    「什麼神？」

    爭論之中，兩輛人力車已經跑遠了。

    張文也抬頭看了一眼舉著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先生，坐車嗎？」

    一輛人力車來到張文面前問道。

    「是啊。」張文點頭：「有沒有住起來方便的地方？」

    人力車夫連連點頭：「當然有了，我們自己人幫自己人，您上車坐好！」

    車拉著張文穿過人群。

    過了一陣子才停下。

    「在海外的同胞，如果有需要都會來這裡，咱們自己人幫自己人！」車夫對張文說道。

    張文轉頭看。

    在眾多西式建築之中，這是罕見的中式建築。

    紅瓦，木柱。

    門口兩個石獅子，若非身處異鄉，張文會誤以為自己還在國內，站在某處充滿家鄉氣息的酒樓前。

    抬頭看，門匾三個大字。

    「中華樓」

    來來往往全是黃種人。

    還有的人扎著辮子，只不過已不再刮乾淨頭髮，亂糟糟的。

    「有勞了！」

    張文給了錢，領著大黑狗一起進入中華樓內。

    掌柜穿大褂，戴著近視鏡，見張文進門笑道：「先生，您住店？」

    「暫住一天，另外我想問問，這個地址在哪兒。」

    張文將大鬍子信上的位置遞給掌柜。

    掌柜看了一眼，說道：「這個地方不遠，您出門找人力車夫，他們都能找得到。」

    「多謝。」

    「房間給您開好了，您請上樓，右轉，有門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