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文字很複雜，是某種象形文字，伊恩之前只學了最簡單的數字，今天才正式開始學認字。

    在牆內，知識被貴族牢牢掌控著，書本的價格非常昂貴，幾乎不在市面上流通。

    一般的平民，到死也不認識幾個大字，想要識字的渠道很少，要麼你生來就是貴族，要麼去參軍上軍事課堂，要麼就承擔巨額的學費，把孩子送去私人的課堂。

    伊恩這算是非常少見的情況，能免費地接受教育。

    管家的水平很高，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學識非常深厚，他特意照顧了伊恩，帶希絲特麗雅溫習了一遍筆畫，從基礎開始教導伊恩寫字。

    之後，他開始講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先勾起希絲特麗雅的興趣，然後在總結故事的時候，提煉出一兩個字來，讓希絲特麗雅學習。

    難怪希絲特麗雅如此喜歡上課，這的確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中午的時候，管家拿出懷表看了一眼。

    「小姐，今天的課就到這裡結束吧。」

    「伊恩，我要出去一趟，你去廚房，把小姐的午餐取過來。」

    「是。」伊恩低頭。

    他從廚房取來一個銀色的托盤，放在桌上。

    希絲特麗雅的午餐格外豐盛，比伊恩這種下人好很多，廚師為她準備了紅酒焗牛排、蔬菜沙拉和炭烤羊肋排，還有一杯加了糖的鮮牛奶。

    管家已經不見身影了，似乎提前離開了。

    伊恩把托盤揭開，說：「小姐，我在門外等候，您吃完了再叫我。」

    作為一個下人要有基本的自覺，等希絲特麗雅吃完，再把盤子收走。

    他隱隱有種感覺，中午的這一環，也是管家的考驗。

    管家在測試他的服從性，在觀察這四年的奴隸生活，是否讓他養成了身為下人的自覺。

    如果通過了這一道測試，他或許能接觸到更加核心的東西。

    「你叫什麼？」希絲特麗雅抬頭看著伊恩。

    「伊恩。」伊恩低著頭說。

    「為什麼你要出去呢？你不和我一起吃嗎？」希絲特麗雅歪著頭。

    「因為您是小姐，我是下人，小姐和下人是不能一起吃飯的。」伊恩回答。

    幼小的希絲特麗雅一臉疑惑，但是忽然眼神明朗起來了：「好吧，那你出去吧，我吃完了再叫你！」

    伊恩鬆了一口氣，站在門外等候。

    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一個開朗的聲音：「我吃完了！」

    伊恩進門，發現希絲特麗雅跳下了椅子。

    「該你吃啦。」她指著桌上的剩菜，牛排、土豆泥和羊肋排，包括牛奶在內，都剩了一半下來。

    她嘴唇一圈雪白，牛奶粘在了她的嘴唇上，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但很可愛。

    「現在你是小姐，我是下人啦。」她說完跑到了外面：「伊恩，你吃完了叫我！」

    門縫那裡探進來一個小小的頭，眨眨眼睛看著伊恩。

    伊恩心裡有些複雜的感覺，他能理解那個孩子，大概是想要交朋友吧。

    如果伊恩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自己在巨人的世界，一定會很樂意陪她玩的。

    他知道那種感覺，那種找不到同齡人的孤獨。

    可是不行，他不可以陪希絲特麗雅玩，因為他是一個奴隸，一個下人。

    管家一定在某處觀察著他，一旦他逾越了那條線，他恐怕會因為各種理由，被「貶」回飼養棚里，失去已經有的權與勢。

    所以他只是拿起餐巾，微笑著蹲下來，替希絲特麗雅擦了擦嘴。

    「小姐，用了餐就去休息吧，我去把盤子收走。」

    他端起托盤，離開了。

    希絲特麗雅站在原地，趴在門邊，躲起來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

    原來這個哥哥，和管家沒什麼不同的，她想。

    伊恩把餐具帶回了廚房，領到了自己的午餐，一份焗牛排和一杯小麥酒。

    離開的時候，他遇到了管家。

    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晚飯過後，在馬廄等我。」

    說完這句話，管家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