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的回答並不專業，但意思是那個意思，申不害也不多言，直接追問，道。

    「何謂破君之術？」

    「一臣專君，群臣皆蔽，言路堵塞，則君自破。若一婦擅夫，眾婦皆亂。」

    聞言，申不害也是認真了起來，他清楚荒其實讀過他的申子：「何謂君不破之術？」

    抿了一口韓酒，荒侃侃而談：「明君不破，使其臣如車輪並進，莫得使一人專君；正名而無為，猶鼓不入五音，而為五音之主。」

    說罷，荒向申不害一拱手，語氣恭敬，道：「申子，還請賜教！」

    「傳聞，當年鄭國第一任國君曾經在周王室守藏室中得到一卷羊皮卷，然後奏請周王，封於鄭。」

    願賭服輸，這個時候了，申不害也就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道的關於老鄭國的事，全部告訴荒。

    畢竟他輸了。

    當著這麼些人，申不害還做不出抵賴，或者避而不談的無賴事兒，更何況，這些事兒過去的太久，都成了傳聞。

    「後來，在開發有熊氏廢墟時，找到一種秘藥，以水服之，可以提升軍士力氣，讓其不為痛苦，刀槍不入。」

    「只是這種藥有巨大的副作用，一旦服用，藥效在時，大軍所向披靡，藥效一過，就是力竭而亡。」

    喝了一口韓酒，申不害感慨萬千：「後來，莊公雄霸於當世，只是莊公薨，秘藥丟失，從此鄭國日落西山。」

    「再後來，韓滅鄭，也曾尋找這種秘藥，卻從未有所收穫，也許當初早已被莊公耗盡。」

    ……

    申不害的故事講的很好，跌宕起伏，很有懸念，只是荒連一個字都不信。

    若是鄭莊公手中有這等虎狼大藥，那麼莊公死後，出兵滅了鄭國的，也不會是韓國。

    如此虎狼大藥，可謂是王天下的資本，天下豪強林立，又豈會輪到小小的韓國。

    只是申不害不想說，他將其挑明，只會讓彼此都很尷尬，下不來台。

    將酒盅裡面的酒喝盡，荒長身而起，朝著申不害意味深長一笑：「殺氣與詭秘皆存，人輒懷畏懼之心，要想一展抱負，要依法為進，以術為用。」

    「術，可用不可道。」

    說罷，荒便離開了申不害的相府，留下申不害一人臉色青紅交替，這一刻，他有些汗顏。

    他輸了，卻隱瞞了荒，但是荒不計前嫌，專門指出了他的不足。

    半響，申不害臉色趨向於平靜，望著荒離去的方向，沉聲，道：「如今我已為韓相，從此術者之術，當是天下大術！」

    「家主，這申不害當真可比衛鞅？」央眼中有些好奇，也有些質疑。

    「一個正才，一個怪才，分不出高下。」說到這裡，荒朝著兩人告誡，道：「不要小看天下人，哪怕是一個乞丐，也有一技之長。」

    「更何況，申不害這等師法天地的大才，一個寫出兩卷申子，引得臨淄竹簡價格上漲。」

    「一個憑藉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天下文人士子都要稱呼一聲申子，這樣的人放眼中原，誰敢小覷？」

    話雖如此，但荒也清楚，申不害太驕傲了，同時被主流長期的不認可，導致他內心深處迫切的需要認同。

    這樣的人，要麼功成，橫壓一世，要麼失敗，殺身成仁。

    「家主，如今我們怎麼辦？申子之言，也不知道是否為真？」相里瀆開口，語氣糾結。

    「哼！」

    冷哼一聲，荒：「肯定是假的，這個申不害，也太小家子氣了，偏執於術，卻忘記了根本大道。」

    「只不過，如今的韓國宮城，大部分沿用鄭國，想要找到蛛絲馬跡，只怕很難。」

    「讓拂水房的人徹查，鄭國被滅只有三十年不到，必然是有老人活下來，我就不信了，沒有申不害，還就破不了這新鄭之謎了。」

    「諾。」荒心裡清楚，不過本能的和善，才會讓人意難平。

    出了這一檔子事兒，荒也就沒有心思繼續逛了，央去尋訪鄭國老人，荒與相里瀆來到了韓國最大的女閭。

    「兩位客人快裡面請！」來者就是客，只要是走進了這女閭，就沒有人會不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