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夜晚，鹽良鎮各城區都不見半點燈光。

    衙役對待魚禍案的態度，讓民眾難免生出不安，好在詭異莫名的春雨終於在第八天停歇。

    沈家當鋪內。

    沈漢生等人選擇在大堂休息。

    畢竟如果真有「水災」，他們也好第一時間逃遁，並且可以順帶看管後院依舊閉關的沈煉。

    「哎，阿煉啥時候習武閉關都可以，偏偏挑了個好日子。」

    「掌柜的，雖然水災來的蹊蹺，但好歹有七八個金吾衛鎮守鹽良鎮，出不了亂子的。」

    沈漢生點點頭，目光忍不住看向後院。

    水霧已經散開大半，沈煉正盤腿坐在榕樹底，呼吸間，口鼻有一道白氣在不斷環繞。

    除去三餐外，沈煉幾乎不帶動彈的。

    「啊～八爺的花生呢？」

    八哥吵鬧著要解饞，沈漢生生怕聲響引來麻煩，連忙讓富貴把木架上的一袋紅皮花生拿來。

    兩名夥計，一人負責給八哥梳理羽毛，一人負責餵食花生。

    「啊～伺候好八爺，沈煉虧待不了你們的～」

    沈漢生哭笑不得，八哥自從跟著沈煉廝混後，性子一發不可收拾，典當行沒人敢得罪。

    他剛想調笑幾句，突然聽到漆黑一片的門外傳來腳步。

    啪嗒啪嗒。

    眾人如芒在背，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因為沒人知道，門外的腳步到底是人是妖。

    片刻後，有道扭曲畸形的黑影通過月光印在門口。

    他們不禁瞳孔微縮，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唯有八哥不屑的瞥了一眼，繼續埋頭吃著花生。

    黑影像是注意到什麼，四肢並用得朝街道另一頭跑去。

    眾人不免心有餘悸。

    他們隱隱聽到，全城各處都有衙役的廝殺傳來，今夜註定是無眠，只希望衙門能一勞永逸。

    在忐忑中，眾人一直等到子時。

    街道巷弄間遊蕩的妖魔看似在減少，但綿綿春雨竟然再次重蹈覆轍，讓人毛骨悚然。

    轟隆隆。

    典當行一震，仿佛西城區某處有重物撞擊地面。

    不等他們有所反應，急促的敲鑼聲響起，整個西城區都開始沸騰，民眾爭相撤離。

    沈漢生起身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叫醒沈煉後立刻前往集市，再晚些可能會遭遇危險。」

    「掌柜的，明白了。」

    夥計簡單的收拾一下物件，沈漢生朝後院而去。

    正在這時。

    咚。

    建築再次一震，眾人不由腳步停頓，接著貨架上的酒罈掉落在地，頓時有酒水飛濺開來。

    其餘夥計都沒有意識到，只有沈漢生後知後覺的轉過腦袋。

    酒水形成一大片水漬，表面有陣陣波瀾起伏。

    沈漢生瞳孔微縮。

    他發現水漬變得不對勁，竟然在地面不斷的擴散，揮發的酒氣中夾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

    仿佛死去已久的魚鮮。

    呃呃呃。

    眾人頭皮發麻的看向水漬，布滿鱗甲的手臂從中伸出，然後是面目猙獰的魚妖腦袋。

    魚妖保留著大部分魚類的特徵，說明道行尚淺。

    但無論道行如何，妖魔就是妖魔，凡人怎能力敵？

    沈漢生因此意識到，為何衙門會如此在意水源，似乎妖魔可以通過水流的平面穿梭。

    緊接著，又有魚妖鑽出，靈活的在牆面爬行。

    兩頭魚妖一前一後，動作極快的封鎖住退路。

    它們已經把典當行的眾人當作砧板上的肉，打算飽餐一頓，來自血食的誘惑無法抵擋。

    魚妖興奮的舔食著鱗片，已經在想像剝皮刨腹的場面。

    八哥見到魚妖傻頭傻腦的模樣，不由興致缺缺。

    當丁擋住沈漢生，抽出防身的佩刀。

    沈漢生輕聲說道：「你們倆找機會殺出後院，不用管我和王老，與沈煉會合後逃去集市。」

    「掌柜的」

    魚妖迫不及待的撲出，刺鼻的妖氣四溢。

    不過就在魚妖靠近人群的剎那，又如臨大敵的退開，目光忌憚的盯著通往院落的過道。

    水霧籠罩過道。

    有個龐然巨物若隱若現，四肢滿是豎起的鱗片，眼瞳充斥殺意，其背後似乎有長尾在甩動。

    「才四五年的妖物？」

    「忒！」

    眾人聽到吐口水的聲響。

    嗖。

    隨即有唾沫一閃而過，正中魚妖的眉心，其腦後爆開血花，顯然唾沫直接貫穿頭骨。

    魚妖倒地不起。

    沈煉已經恢復尋常狀態，晃晃悠悠的從院落里走出。

    另一頭魚妖察覺威脅，後退的同時發出刺耳嘶吼，不遠處現身的男子讓它忌憚不已。

    「儘是些小魚小蝦，看來還未到金吾衛動真格的時候。」

    沈煉無視魚妖扶起沈漢生，眾人面面相覷，不敢想像妖魔竟然這麼的不堪一擊。

    倖存的魚妖回到水漬旁，試探性的想要鑽進其中。

    砰。

    沈煉消失在原地一踹，魚妖的半個身子瞬間分離，四肢仍然保持著準備遁走的動作。

    八哥嘎嘎亂叫。

    沈漢生嘴巴微張，對於沈煉的實力終於有了直觀感受。

    強，不愧是我兒。

    其餘人根本就沒有概念，只知沈煉天賦異稟。

    沈煉把兩具魚妖屍體扔進榕樹洞，來回一趟院落後，眾人才反應過來要向集市撤離。

    「沒時間了。」

    沈煉眯起眼睛，金吾衛恐怕打算把地底暗河的魚妖盡數引出，保護民眾的同時也是當作誘餌。

    「阿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