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一百一十章 廟的名,人的影_頁2
攤旁。
一場布衣宗師戰後,神廟使者身死,五竹重傷,自此失蹤。於大東山上養傷數載。而這名神廟使者的遺骸,被焚燒於……慶廟。
范閒的目光透過雨簾,向著慶廟後方的那塊荒坪望去,目光微寒,想著那日陛下與大祭祀看著火堆里神廟使者的場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
慶廟大祭祀往年一直在慶國南方沼澤蠻荒之地傳道,卻恰巧於神廟使者入京前不久歸京,然後便在這名使者融於大火之後不久。便因為重病纏身而亡。
這是巧合嗎?當然不是,至少范閒不信。五竹叔受傷的事情,神廟使者降世,都是他後來才知道地,用了許久的時間,也只隱約查到了這裡,但至少證明了,皇帝陛下肯定是通過慶廟的大祭祀。與那位來自神廟的使者,達成了某種協議。
慶曆五年時,皇帝陛下希望用自己的私生子為餌,引誘這名神廟使者和五竹叔同歸於盡,只是他並沒有達成目標,為了掩埋此事,為了不讓范閒知道此事,大祭祀……必須死了。
范閒收回了目光。看著面前地苦修士們。很自然地想到了所謂天啟,所謂神廟使者所傳達的意志。那一位使者想必便是二十二年前,來到慶國的那一位。
如今看來,那位使者不僅僅是將五竹叔調離了京都,而且還代表那個虛無縹渺的神廟,與皇帝達成了某種合作。
皇帝與神廟地合作?范閒的眉頭皺了起來,第一次的合作殺死了葉輕眉,第二次的合作險些殺死了五竹叔……所有的事情其實已經非常清楚了,唯一不清楚地,只是那個名義上不干涉世事的神廟,為什麼會在人間做出這樣的選擇。
此時在慶廟裡圍困范閒的苦修士年紀都已經有些蒼老了,二十幾年前,他們便已經獲知了神廟地意志,在狂喜之餘,極為忠誠地投入了為慶帝功業服務的隊伍之中,這二十幾年裡,他們行走於民間,傳播著……應該是向善……的教化,一簞食,一瓢飲,過著辛苦卻又安樂的日子,同時……想必也在替皇帝當密探。
如今東夷城已服,內亂已平,陳萍萍已死,風調雨順,民心平順,國富兵強,慶國實力已致顛峰,除了范閒之外,似乎再也沒有任何能夠阻止慶帝一統天下的步伐,所以這些苦修士回到了京都,準備迎接那光彩奪目的一刻。
所以苦修士們想勸服范閒為了這個偉大的事業,忘卻自己的私仇,為了天下地公義,忘卻一個人地悲傷。
范閒孤獨地站在雨里,雨水雖然微細,但依然漸漸打濕了他的衣裳。這些苦修士們很坦率地向他講述了這二十年裡他們地所行所為,解釋了隱在慶國歷史背後的那些秘辛,因為他們是真心誠意地想勸服他,想用神廟的意志,民心的歸順,大勢的趨向,來說服范閒不要與皇帝陛下為敵。
因為陛下是天擇的明君,世間的共主。
「都是扯淡。」范閒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著身周對自己苦苦懇求的苦修士們,說道:「這些和我究竟有什麼關係?我只是陛下的一位臣子……不對,我現在只是一介草民,我想天下人誰來看,都不會認為我會影響到天下的大勢,諸位非我逼我入宮,或是押我入土,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
苦修士們互望了一眼。看出了眼中的慎重和決心,他們自然是不相信范閒說的這句話,其中一人望著范閒誠懇說道:「因為您……是她的兒子。」
范閒默然,終於知道今天慶廟裡的大陣仗究竟是怎樣而來了,如果是慶廟裡地這些苦修士們忠心侍奉神廟,將皇帝陛下當成天擇的領袖,那毫無疑問,葉輕眉。這位逃離神廟,曾經偷了神廟裡很多東西的小姑娘,當然是他們最大的敵人。或許這些苦修士並不了解內情,也不需要了解內情,只需要那位二十幾年前的神廟使者給葉輕眉的行為定下性質,他們便深深忌憚於那位敢於蔑視神廟的女子。
這種忌憚一直延續到二十幾年後,延續到了范閒的身上。
「如果你們殺了我,陛下會怎麼想?」范閒微笑問道:「我想他一定很不願意看到自己地兒子死在你們這些神棍的手裡。我很替你們擔心。」
所有的苦修士齊聲頌禮,面露堅毅之色,沒有人應話,但表達出來的意思很清楚,為了他們所追尋的目標。就算事後皇帝陛下將他們全部殺了,他們也要把范閒留在這裡,永遠地留在這裡。
「我想聽的話都已經聽完了。」范閒唇角一翹,微諷說道:「我想如果我答應你們入宮。想必你們也不會放心,會在我身上下什麼禁制。當然,我可以虛以委蛇,先答應一下也無妨,至少似乎可以保個小命。」
「只是你們錯估了一件事情。」范閒望著他們冷漠說道:「我比你們更相信神廟的存在,但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會一聽到神廟的名字,便嚇地雙腿發軟。就像你們一樣跪在這雨里。」
一名苦修士深深地嘆了口氣,悲天憫人說道:「人生於天地間,總須有所敬畏。」
「這句話,陛下曾經對我說過。」范閒微微低頭,心想但那位皇帝陛下明顯任何事物都沒有敬畏之心,神廟?使者?只怕這些在凡人看來虛無縹渺十分恐怖的存在,在陛下的眼裡,也只不過是一種可以加以利用的力量罷了。
「敬天敬地。但不能敬旁人的意志。」范閒說道:「關於這一點。你們應該向苦荷大師學習一下。」
苦修士們微微一怔,不解此言何意。然而他們便看見了被圍在正中地范閒飄了起來!
范閒在微細的秋雨里飄了起來,身上的布衫被真氣緩緩撐起,就像一隻無情無緒的大鳥一樣,倏地一聲,向著慶廟地外圍掠了過去!
毫無先兆,范閒的身體就像被一根無形的長繩拉動,奇快無比地向著慶廟的大門飄去,他在空中的速度奇快無比,而且身法格外輕柔,就在雨里穿行著,若一隻雨燕,在風雨里翻滾而飄遠。
然而他的身體只掠出去了五丈遠的距離,便感覺到了一堵渾厚無比的氣牆迎面撲來。
范閒出手地那一剎那,十幾名苦修士們同時動了,一名苦修士搭著另一名苦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