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六十八章 天之公道_頁2
莎士比亞地戲劇里,才能找到如此戲劇化地衝突與內心的掙扎,哪裡料得到,父殺母,子居其間地戲碼,居然會實實在在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范建用一種很奇異的眼神靜靜地看著他,半晌後說道:「其實當陳萍萍確定了那件事情後,在為父猜到了那件事情後,我與他也考慮過你的問題,但是我們真沒有認為這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范閒有些聽不明白這句話。
范建看著他,眼神愈來愈溫柔,嘆息說道:「安之,你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我本以為,你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母,而自幼卻是在陛下的呵護下長大,陛下待你極好……依理論,你應該對小葉子沒有什麼太深厚的感情,而在陛下待你的情義之下,縱使你知道了當年的慘事,也只怕興不起為了生母,而向陛下復仇的念頭。」
范建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有時候真的看不明白你。」
是的,范閒這一生沒有見過葉輕眉,沒有在她的呵護下健康的成長,皇帝陛下對他不錯……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范閒自嘲地輕聲說道:「當然您也知道,我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下決斷。」
是因為這個世界上葉輕眉的氣息,讓范閒感到那樣熟悉。那樣親近,那樣可親。或許與母子之情無關,只是兩個相通的靈魂,在這個空曠而熱鬧的異世中,忽然間靠近了,貼近了。
對於范閒來說,葉輕眉是一個前行者,一個曾經來過。然後離開地……另一個自己。
「不公平。」
范閒看著父親,不知為何,心中酸痛起來,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輕聲說道:「如果就這樣算了,對她太不公平。」
范尚書沉默很久,開口道:「確實不公平。」
或許正是因為不公平這三個字,那個監察院裡的老跛子隱忍了二十年,籌劃了二十年。極其小心而又奇妙地依循著天下與朝堂間的大勢,花了無數的精神,將皇帝陛下所有的人,都一個一個地趕到了陛下的對立面。
正所謂天下有狗,萍萍逐之。老跛子在最後終於成功了。整個慶曆七年發生的事情,都是他心中盤算已久,等待已久地那個爆發點。當時的情勢下,慶國皇帝陛下面臨著他這一生中最大的危險。大東山上風起雲集。
然而皇帝終究活著從大東山上回來了,陳萍萍想尋的公道二字,也成了鏡中花,水中影,他再也尋找不到第二次機會。
「我要先把陳萍萍安排好。」范閒已經從先前的情緒中擺脫了出來,看著父親輕聲說道:「當年的老戰友們,死的死,叛的叛。掙扎地還在掙扎,院長和您不同,他一直不甘心,所以這兩年多的時間一直硬熬在京都里。」
「如今你已經接了院長一職,看來陛下還是想給我們這些老傢伙一條活路走。」范建溫和笑道:「只要不出什麼變故,陛下應該會放那條老狗出京,你不要擔心。」
范閒的心中湧起淡淡憂慮,卻不知道這份憂慮從何而來。只是覺得事情應該不會這樣順利。在他原來的計劃中。待陳萍萍和父親都遠離京都,他一人在京都與皇帝陛下周旋。用東夷城的事情,拖住陛下地腳步兩年,聽其言,觀其行,也不失為一個穩妥之舉。
看著范閒眉間的憂慮,范尚書皺眉問道:「京都里又有什麼新的動靜?」
「還是和過往一年那般,都察院制衡監察院,賀宗緯如今風光的厲害。」范閒搖了搖頭,說道:「最近京里除了孫敬修那邊,沒有出什麼大事。」
范尚書面色微凝,將前一段時間,京都府地事情問了一遍。他沉默思忖許久之後,忽然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有古怪。」
范閒微異,看著父親,不知此話從何講起,京都里的官場傾軋,與先前父子二人討論的大事比較起來,明顯是兩個完全不同層級的事務,偏生父親卻如此鄭重其事。
「從都察院到門下中書,再到你接掌監察院。」范建冷聲說道:「這是以前我們便曾經議論過的,陛下為自己身後慶國安排的格局,但是眼下東夷城那邊還在談判,北伐事宜根本還沒有開始著手進行準備,陛下這一次的布局,明顯太急了。」
「他要扶賀宗緯上台制衡你,搞出這些事情……」范建搖了搖頭,嘆息道:「太急,太急。」
范閒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