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五十九章 君臣之間無曖昧
第五十九章 君臣之間無曖昧
葉靈兒啊了一聲,直接掩住了自己的嘴唇,吃驚的說不出話來,雖說范閒入京後的那段日子裡,她天天在范府廝混著,在蒼山上打麻將,對於這位年輕師傅的心志有所了解,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如今這當口,范閒竟然會如此勇敢地選擇了歸宗。
二皇子看了她一眼,苦笑說道:「我在想,范閒是不是發了瘋。」
「為什麼這麼說?」葉靈兒那雙如玉石一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既然范閒敢去祭祖,定是太后與陛下都默許的事情,為什麼自己的夫君還認為范閒是在發瘋。
二皇子搖了搖頭,說道:「對於如今的范閒來說,本身就只有四條路可以走,而他今日選擇歸宗,直接堵死了兩條路。」
葉靈兒沒有開口繼續問,安靜地聽著。
二皇子思忖了少許後靜靜說道:「他如今手頭的權勢太大,得罪的人太多,孤臣之勢已成……對於他而言,將來在慶國,要不然就是和我們這些人搶一搶那把椅子,要不然就是扶植老三上台,而自己隱在幕後,做一位攝政的王爺,只有這兩條路,才能保證他的家門安寧,不受翦除,可是他如今既然歸了范氏,便自然斷了繼位的可能,想用皇族子弟的身份攝政,也不可能。」
葉靈兒皺眉說道:「就算他不認祖歸宗。可是以他的身世,不說陛下可不可能允許他繼位,至少整個皇族和朝廷里的士子們,都不會同意,這第一項,本身就沒有什麼可能。」
「什麼是可能?」二皇子說道:「他一天不歸范氏,就有被宮裡重新接納的可能,加上他手頭地權力。誰敢說他要爭這天下沒有可能?」
「那第二項呢?」
「一位攝政王爺,或許能夠讓宮裡的貴人和宮外的皇族軍方保持沉默,只要他姓李……可是一位姓范的權臣,要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就……不可能。」
二皇子平靜說道:「所以范閒今天歸宗,直接斷了前面說的這兩條路,我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
「還有兩條路是什麼?」葉靈兒看著王爺臉上的莫名神色,忽然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關切問道。
二皇子停頓了片刻後說道:「將來父皇百年之後,不論是誰登基,只怕都會對范閒和范族進行大清洗,如果不清洗,誰也沒有把握能夠完全控制住大局。」
這正是在抱月樓中。二皇子對范閒說過的那些話,但是他一直以為范閒會逐漸往皇族裡融入,爭取一個明面上的地位,不論是范閒自己去搶龍椅。還是幫老三,都是可行之途。
以范閒如今地實力,以及他身前身後所連帶影響著的那些老傢伙們,沒有一個新登基的皇帝能夠放心看著他活下去。
「所以很多年後,范閒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二皇子皺緊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要不然就是束手待縛,滿門被抄斬。就如同當年的葉家。」
他頓了頓,有些疲憊說道:「要不然……就是憑藉他手中的權力造反,叛出國境。」
他自嘲笑了起來:「當然,他手中的權力都是紙,掀不起多大風浪,父皇是個謹慎的人,范閒手中沒有軍隊,就永遠不可能真正的成就氣侯。」
葉靈兒一驚。細細品味他說地這幾句話。發現如果以後的局勢真的這樣發展下去,自己那位師傅大人果然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
她的小臉微微脹紅。說道:「你忘了一個可能性,如果真是三殿下日後繼承大寶,以他和范閒的師生情誼,並不見得會讓事情發生到不可挽回地地步。」
二皇子笑了起來:「這話我對范閒也說過,三弟年紀還小,不過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這小子,哪裡又是省油的燈,更何況,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就要考慮什麼層級地事務,有些時候,不是你我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
他平靜說道:「而且不要忘了,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接班人,很多人似乎有意無意間因為他的平靜而忘記了這件事情,但我相信,范閒是不會忘記的。」
「最重要的是。」二皇子緩緩低下頭,「不論是誰繼承大位,我們那位父皇在離開這個世界前,會眼睜睜看著范閒繼續集合了一大幫老怪物的實力,從而給他的繼任者帶來無限麻煩?這個國度是父皇地國度,他不會讓這個國度太亂,哪怕他死了也一樣。」
妄論聖上之生死,不管二皇子是子還是臣,都已經犯了大忌諱,葉靈兒咬著嘴唇,沒有接話,轉而問道:「可這又不是范閒想過的生活,這是朝廷里那些長輩們安排的,如果你是范閒,你又能怎麼做?」
二皇子怔了怔,片刻後自嘲說道:「我也不知道會怎樣做,大概和他現在的情況差不多。只是天下之爭,不進則死,既然他親手放棄了前兩條路,那就應該退的徹底一些。如果我放在他的位置上,這個時候,我就應該進宮請辭了,不論是監察院還是內庫,他總要放一個出來……然後……純從理智上講,他應該表現的和緩一些,然後暗中向著我這邊靠一靠。」
葉靈兒看著他。
二皇子認真說道:「這是最明智的選擇,想必他自己心裡也明白,我,是敢接受他地,而姑母,畢竟是他地岳母,有晨兒這層關係在。不見得不能盡釋前嫌。」
葉靈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家族,那些遠在定州地軍隊,早已因為這門婚事,而成了奪嫡戰中的一個法碼,如果范閒再加了過來,自然……可她不想理會這些事情。忽然間覺著有些頭痛,難過地皺緊了眉頭。
二皇子站了起來,看著窗外地淡淡天光,出神說道:「范閒如果不轉變,日後只有走入死局,他若有勇氣轉變,或者眼下會吃很大的虧,可將來卻可以為他和范氏謀取更大的好處和更穩定的和平。這都要看他怎麼想了。」
他最後有些無奈地低下了頭:「不過……這兩年裡早就證明了,范閒他是一個不按常理行事的瘋子,所以我沒有這種奢望。」
在慶國絕大多數人看來,范閒那張溫柔可親的外貌之下,確實逐漸透露出了幾絲瘋狂厲殺之氣。不是說京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