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十章 書房宣口諭
(范閒為什麼要演戲……當然是要想辦法先穩住水師的那些將領,都是殺人的出身,一旦破臉,這幾位哥們兒才不會管你皇子不皇子。至於說小閒閒演的假嘛……咳咳……他本來就是偶像派啊,再說……觀眾大多都是粗人粗人,俺也是粗人。)…………反對是無效的,今ri水師提督遇刺,這是何等大事,再加上那黑衣刺客出逃時,水師弓箭手裡確實有些異樣。范閒身為監察院提司,如今場中官職最高,身份最貴的那位人,恰逢其會,主導後續事宜,用這個藉口強行鎮住黨驍波的意見,膠州水師諸人雖然心頭懍懼,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一會兒功夫,膠州知州吳格非直屬的三百多名州軍便氣勢洶洶地將整座提督府圍了起來,原本駐守在外圍的那些水師親兵與箭手面面相覷,最後得到了黨偏將的眼神示意,這才棄了武器,被暫時看管在提督府後方的大園子裡。
而膠州的城門此時也關了,另外兩百名州軍開始在城中追索著那名黑衣刺客,只是先前眾將眾官都瞧見了小范大人與那刺客的對戰,心想連堂堂范提司都不能將那刺客留下來,派出這些武力尋常的州軍又能有什麼用?
黨驍波看了一眼園中被繳了兵器的手下,又看了一眼那些終於翻了身,面帶興奮駐守園外的州軍,眼中閃過一絲隱不可見的冷sè,提督大人死的太古怪了,小范大人來的太古怪了,而且監察院一至,刺殺事件就發生,對方借著這件大事,強行繳了水師親兵的武器,又調州軍將提督府圍著,這種種跡像都表明,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而直至此時,范閒才稍許鬆了口氣,只要將水師的這些重要將領困在城中,他就已經達到了第一個目標。
這是地地道道的斬首計劃,先將膠州水師城府最深,官位最高的常昆一劍殺之,再將水師的頭頭腦腦們都關在提督府中,就算膠州水師那上萬官兵乃是一條巨龍,此時群龍無首,就算譁變,也會將損害降到最低點。
為了這個目標,范閒著實損耗了一些心神,言冰雲遠在京都,沒有辦法幫忙設計此事的細節,所以一應程序都是范閒自己安排的。因為膠州水師與君山會的關係,范閒有些jing惕,不想打草驚蛇,加上因為對於自己構織計劃的不自信,他沒有帶著啟年小組的人過來,那些都是他的心腹,如果一旦事有不妥,要隨膠州水師陪葬,范閒捨不得,他只是和影子單身來此,配合膠州方面的行動,真要是搞不定那一萬個人,他與影子有足夠的實力領著四百黑騎輕身遠離。
而為了保證行動的突然xing,他更是刻意在梧州瀟灑了許多天,並且憑藉去澹州探親的由頭,遮掩住了自己的真實行蹤。
要的就是突然,不然長公主那邊的人也過來的話,自己雖然假假是個皇子,是監察院的提司,也不可能把膠州水師清洗乾淨。
不錯,正是清洗。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按正規法子查案,就算有監察院之助,范閒也根本抓不到老辣常昆的把柄。而一旦真的武力相向,引動兵變,范閒自問跟在自己身邊的黑騎,也不可能正面抵擋住一萬士兵的圍攻,雖然監察院在膠州城中除了身後這八個人之外,還有些潛伏著的人手,可不到關鍵時刻,范閒並不想用。
他緩緩轉過身來,冷漠地看著身後那些面sè如土或面有憤怒不平之sè的水師將領,冷笑了一聲,心想陛下既然要自己穩定江南,收攏水師,那這些陌生的面孔……自然大部分是要死的。
只是他心裡明白,膠州水師不可能完全被常昆一個人控制,肯定也有忠於朝廷的將士,chun天時膠州水師往東海小島殺人滅口,這種近乎叛國的行為,常昆一定只敢調用自己的嫡系部隊。而今天晚上,他就要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水師將領們……究竟哪些是忠,哪些是jiān。
至於那個叫黨驍波的人……范閒溫和說道:「黨偏將,你看此事如何處理?」
黨驍波心裡頭正在著急,正盤算著派出城去的親信,究竟有沒有搶在關城門之前出脫,驟聽得這溫和問話,心尖一顫,悲痛應道:「提督大人不幸遇害,全憑小范大人作主……此事甚大,卑職以為,應該用加急郵路馬上向京都稟報此事。」
說的是范閒做主,卻口口聲聲要向京都報告,只要膠州水師提督之死的消息馬上傳了開去,范閒身處膠州城中,難免會有些瓜田李下之嫌,做起事情來也應該會小意許多。范閒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不由讚賞地點點頭,心想早知道膠州水師有這樣一個人才,自己就應該收為己用,而不是派季常冒險來此。
只是常昆已經死了,這案子總是要查下去,范閒清楚黨驍波就是自己必須馬上拿掉的人,下了決心不讓此人離開自己的身邊,淡淡說道:「茲事體大,當然要馬上向陛下稟報,不過……」
他話風一轉,吸引了園內所有人的注意力。
「提督大人不幸遭jiān人所害。」范閒眯著眼睛,寒冷無比說道:「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只怕會震驚朝野,也會在民間造成極壞的影響,先不論朝廷的體面,只是為了國境安寧,防止那些域外的yin賊藉此事作祟,這消息也必須先壓著……由膠州水師方面和我院裡同時向京都往密奏,將今夜原委向朝中交代清楚,但是!」
他冷冷地盯了眾人一眼:「三天之內,如果讓我知曉膠州民間知道了今夜的具體情況,有些什麼不好的傳言,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眾將領想了一想,如此處置倒確實有理,紛紛點了點頭,唯有黨驍波心頭叫苦,對著常提督的幾位心腹連使眼sè中。如果真按范閒如此處理,外面根本不知道提督府里發生了什麼事情,內外信息隔絕,再看膠州地方官府的態度,自己這些水師將領就真要成為瓮中之王八,無處伸嘴,無處去逃了。
不給黨驍波太多思考的時間,范閒冷冷說道:「諸位大人,今夜出了這等事情……實在……」他眉間並沒有矯情地帶上悲痛之sè,反而是有些自嘲地無奈,「咱們誰也別想脫了干係,委屈諸位大人就在這園子裡呆兩天吧,等事情查清楚再說。」
這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