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救命 第1章 重生
阮鳳坐在那兒,神情有些複雜。
就在剛剛,莫約一盞茶前,她在東宮歡歡喜喜喝下那杯毒酒等死,睜開眼,而後就瞧見了昏暗的黑屋以及旁邊不遠而坐的少年郎。
飲下鶴頂紅時,她瞟過一眼黃曆:日破大凶,諸事不宜。
欽天監果真盛名不虛,早早斷定今日連死亦不宜。
竟然詐了屍……
少年面上紅暈粉白,身上錦衣華服,就連聲音亦如珠落玉盤,他盯著阮鳳,說:「噎死了沒有!沒死就把瞪了我一刻鐘的眼珠子給我移開!」
阮鳳「哦」一聲,收起那副見鬼了的神情,慢慢把眼移到自己腿上。
那雙她之前穿在腳上的岐頭履已不見,那被捆著的腳上穿著一雙鑲珠繡花鞋,那腳短小瘦……不是她曾經的腳。
目光徐徐往上移,阮鳳將眼定在自己的胸脯上,這胸癟平小塌……絕對、必須、完全不是她的,胸!
這身體不是她在詠堂宮喝下毒酒的那具……
在皇家這幾年讓阮鳳學得泰山崩於眼而面不改色這等高深技巧,她斂神屏氣仰頭緩了一刻鐘,接著深吸一口氣,又用捆綁在身後的手撐著地面,挪動雙腳,緩緩將屁股往旁邊的少年移過去。
換具身軀沒承原來身軀的半絲記憶,此次她還活著,到底是魂入地府孟婆忘了給她喝孟婆湯,地府疏忽職守讓她出來強占她人身,還是她得了痴懵之症,只記前世不記今生?
少年清俊的目光一掃而去:「你坐過來做什麼!」
阮鳳抬眉深深望一眼少年目中情緒,垂眸瞄他腰間的白玉佩:「我獨自一人坐著害怕,坐過來一些,好與小公子你聯絡情義。」
適才她看得分明,自己盯著這人一動不動看了足足一盞茶時間,這人眼中除了惱怒毫無半分關心情義在裡頭,想必自己這殼與他不是什麼熟識之人。
少年語聲一滯,復眉頭深蹙:「休得胡言亂語!我與你會有什麼情義?!」
阮鳳將目光從玉佩移回少年的面上,再靠近一些:「就算現在沒有,咱們聊多了自也會有深厚情義的。」
窗外閃電描繪出那極具線條的咽喉挺鼻,少年臉龐如同白玉細細打磨過一般。
唔,原來世人沒有誇大其詞,慕家世子的容貌果然世間無雙,天仙一樣人物。
她是沒承原身的半絲記憶,是與他不熟,但她對他腰間的這塊曾經給她做過聘禮的玉佩倒是熟的很。
這塊羊脂白玉整玉直徑兩寸長,正雕流雲百福圖,後刻雙鯉魚,雙魚之中又鑲嵌一玉珠,那玉珠若不挖出來,誰也瞧不見上頭的三字:奪天下。
這樣的玉佩,曾是慕家造反的證據,曾一直掛在慕家世子身上。
晉安事變,在京城做質子的慕澈遇險而亡只留一塊玉佩,玉佩中的玉珠被大晉皇帝取出,見上頭三字,皇帝大怒下令要剿滅慕王府,而遠在鎮南王得聞自己嫡子在京中被殺懷疑乃是皇帝暗中動的手,繼而憤怒結黨起軍造反。
奈何慕家後勁不足,千軍萬馬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金龍之位由曾經跟在慕家屁股後面鞍前馬後的劉家坐了去,劉更坐了皇帝,成王敗寇,慕家扣上逆賊名聲滿門抄斬。
這塊白玉被收入劉氏皇庫,之後,劉更又將玉佩賜給阮家做了聘禮,阮家感恩戴德,將長女嫁到東宮給得了天花只吊一口氣的太子劉善沖喜。
那沖喜不成反成劉善催命符的,正正是阮鳳。
慕澈被她那灼灼目光盯得全身犯惡,更被這自來熟的孟浪言語惡得一口氣衝上腦門:「你一個姑娘家……這是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了嗎!」
八不八輩子阮鳳倒是不知,但滿打滿算,她在詠堂宮寡淡寡淡了十年,也確實十年沒見過男人了,更何況還是個俊俏成如此模樣的……
「不是,我坐過來只是想問問小公子你……」阮鳳將自己臉抬了抬,儘量讓自個兒和顏悅色一些,「那個,小公子你瞧我,我的臉長的如何?可還算好看?」
慕澈:「……」
莫約是頭一次聽女子如此坦然的問男人這般問題,又莫約是被這人這般無知無畏、在這般境地下還有心思問這種問題給詫異到了。
慕世子好似被外頭的閃電劈中,整個人傻在白花花的電光下,半響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