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不知她能看見他，輕輕飄至她身邊，嘴巴一張一合間，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不聽，他亦聽不見。

    他臉泛苦澀，不再言語，想要伸手去觸碰她，卻又穿體而過。

    呵——他現在只是魂靈狀態，自然無法碰觸到她，可他依然不想就此放棄，一雙被青白光芒包裹著的手，輕柔的在她臉頰畔流連，想像著她肌膚的觸感和溫度。

    她一動不動，生怕驚走了他，她多想給他一個擁抱，就像曾經他無數次抱著與小夥伴打鬥受傷的她回到天界的家。

    若沒有遇到清溪，她是否會接受尚天的愛？

    若沒有得到天道錄，她是否依然如從前一般在天界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仙女？

    若沒有——若沒有——世上沒有若沒有。

    尚天俯身向她，那形狀優美的唇瓣緩緩印上她的臉頰，他明知碰觸不到她，卻依然無法壓下心頭的悸動和想念，他想這麼做，想了數千年，他一直在等她長大，等她心智足夠成熟，等她慢慢了解男女之情，等她發現他的心意。

    他一直在等，卻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她的心裡有了別人，她不會再愛他。

    就如，他也無法再愛上別人。

    她閉上眼，淚滑落，竟落入他的唇間。

    他以為身為魂靈的他，無法嘗到任何物質和味道，可他卻嘗到了她的淚，苦多於咸。

    他立直身，看著那雙被淚迷濛的雙眼，曾經愛笑的她已經不知何時變成了這般愁苦的模樣。

    她睜開眼，從鏡中看他，見他正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側目，看向那團青白光芒，低低喚道：「師兄，你受苦了。」他本是無垢宮最有前途的大弟子，卻因為她百叛出師門，甚至反下天界，他如今所受的一切苦難，皆是因她而起。

    尚天微驚，眸大雙眼看她，她能看見他？他如今只是一縷離魂，她能看見他？

    他張嘴說著話，卻一絲聲也發不出，急得魂面生紅。

    練無心指著手中的魂鏡，將魂鏡面向尚天，二人的視線在鏡中交會。

    原來，她一直用這寶鏡在看他，那剛剛——他有些後悔，後悔剛剛的一時衝動，怕是都落入了她的眼底吧。

    「師兄，聽我說，你的本體已經服下聚魂花，待會便立在本體身後，我施法讓你歸體。」她曾經也是一縷剝離本體的幽魂，以天道錄秘術而重生為人，她自己能重生，當然也能通過此術令尚天重回本體。

    尚天顯得有些激動，他此時也注意到一直蹲在練無心身後玩泥巴的自己，原來無心來此，是專程來尋他，還為他找到了至寶魂鏡，以及十分難得的聚魂花，可見她為了救回他，付出了許多。

    依練無心之言，他移步至本體之後，在練無心的指導下，順利回到自己的身體，並感覺到一股股熱流正不斷的湧入他的靈魂深處，將他這縷被剝離的幽魂再次徹底的融入本體之中。

    他很快便感覺到知覺的恢復，鼻間再次嗅到那縷熟悉的蓮香，以及他看了許久卻從未聞到過的青蓮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