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寵 23.一斷音塵
病勢來得兇猛,饒是樓襄身體底子好,還是發起熱來,昏昏沉沉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再醒轉,燒已是退了,嗓子卻火燒火燎,不說話猶可,一張嘴聲音就像敲破鑼,連她自己聽了都直皺眉頭。
慧生見她病中展愁容,笑著安慰,「不妨事的,傷風就是有這個壞處,鼻子不通嗓子像堵著東西,將養幾天也就好了。您這麼著不習慣,還是因打小病得少,其實這已經算好得快了。」
端生擎著藥碗進來,聽見這話,喪眉搭眼的嗤了聲,「還說風涼話,病的時候再長點,可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亂子呢。」
&什麼事了?」樓襄掙扎兩下欲坐起來,關切的問,「是不是母親那邊有麻煩事?」
她一向最關心賀蘭韻,這會兒整個人都打起精神,灼灼的盯著慧生看。
慧生無奈,嗔著端生道,「誰叫你提這茬的!」
埋怨過後,上前扶起樓襄,把大迎枕墊在她身後,方才緩著聲氣慢慢道,「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老爺求了長公主,把二姑娘記在長公主名下了。往後二姑娘就是您嫡親的妹子,不過要我說,還是掩耳盜鈴罷了,滿京城誰不知道裡頭的故事呢。」
&話兩說著,到底還是不一樣。」端生搖搖頭,「大爺是長子都沒這待遇,老爺這麼做,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還不是為讓二姑娘將來能好挑個好人家。」
慧生撇嘴輕笑,「又能怎麼樣呢?既然是看長公主的意思,那就且等著罷,不過二姑娘也真是會巴結,見天兒的過這邊來請安。要不是怕過了病氣,一準兒要來瞧殿下您的。」
&來也好,我都這模樣了,看著怪尷尬的。」樓襄見無大事,放下心來。其實她對秀英記在母親名下沒什麼特別感覺。認真說,還該算是一樁好事,這麼一來可謂皆大歡喜。畢竟人往高處走,是亘古不變的真理。總不能自己占著榮華富貴,卻還瞧不上旁人艷羨的眼神罷。
&想洗個澡了。」她淡淡的轉過話鋒,「這幾天總是讓你們擦身子,每天折騰得辛苦,乾脆讓我痛痛快快洗一回。」
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況且她已然不發熱了,慧生等人自然依她,一時撩開方才的話,只管忙著燒水預備換洗衣裳去了。
寬大的浴盆,坐進去很是舒坦,樓襄撩著水花,霧氣蒸騰上來,憑空浮出一室的春意。病久了的人愈發知道,能吃能走,健健康康的日子多麼值得珍惜。她很享受溫熱水流和清爽花香的裹挾,可惜還沒滋潤夠,端生已拿著巾帕站在屏風後頭,催促她起身了。
&好些,禁不得被熱氣老這麼虛著,看回頭容易頭暈。外頭預備了糖蒸酥酪,那東西不等人,須趁熱吃才香甜。」
她於是不情不願地從水裡站出來,剛穿好中衣,端生忽然看著她抿嘴發笑,「我怎麼瞧著,殿下那裡好像見大啊。」
見她目光停在自己胸口,樓襄垂下眼帘,納罕道,「多少日子沒正經吃飯了,人都瘦了,它還能胖得起來?」
&可未必,這處和旁的地方不一樣。」端生笑得神秘兮兮的,「並不是吃什麼都能長的,不過聽人說,吃酪兒倒是有些助益,要不打今兒起,每天吩咐廚房做一碗,您堅持吃上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再看,保准態勢蔚為可觀。」
樓襄敬謝不免,笑著擺手,「快饒了我罷,細胳膊細腿,就頂著個大胸脯,那模樣可真不怎麼好看。」
倆人一路說著步出浴房,才進屋,就聽見一聲嬌笑,「姐姐可大安了?我今兒過來,特為給姐姐請安來的。」
樓襄端詳眼前人,果然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一身香色雁銜蘆花樣對衿襖兒,配海馬潮去羊皮金沿邊挑線裙子,行頭變換得鮮艷明媚。秀英現如今是一品大員的親甥女,長公主名下的二小姐,自然而然地,也就有了一副不同於從前的容止態度。
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套路依然如故,寒暄兩句,秀英啟唇笑說,「冬至大宴那天,長公主恩典,許妹妹陪姐姐一道進宮。我原沒見過這份世面的,到那日就勞煩姐姐受累,多提點,妹妹也好跟著學些眉高眼低,應酬答對。」
樓襄自然應允,可轉念想起和慕容瓚的約定,倒有些躊躇。往年宮裡擺宴席,她都是獨來獨往,母親知道她不會惹亂子,也不大約束她。今年忽然多了個尾巴,看這樣子一時半刻還不好甩脫。
可她不能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