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來無事，玄微白去後廚把自己新收的徒弟拎了出來，打算繼續教她雕花。

    光線明亮的房間裡，兩個女孩般了凳子相對坐著，中間放了一隻小盆子。

    玄微白手中雕蘿蔔花的刀轉成了一道幻影，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任誰都看得出她今天心情不錯。

    給玄微白當學徒的是個女孩，叫做小青，只有15歲，長得清秀，說話嗲嗲的，最近正在玄微白身邊學習，看見某人的神之手速，一張小臉瞬間就苦逼地皺起了，手裡的小刀亂了方寸，她不由癟起嘴咕噥道：「師傅，你慢點啊，太快了啦！！」

    玄微白懶洋洋瞥她一眼，手裡動作放慢些，一副大佬樣：「現在呢？瞅明白沒？」

    小青傻傻瞪大眼，一瞬不瞬盯著那雙白皙的手，紅燦燦的蘿蔔，寒意四射的小刀，光與影交織，不過五秒，一朵栩栩如生的花便已成型，那刀工明顯是多年老油條的手筆。

    小青看了三次「放慢版示範」，這才低頭滿頭大汗地努力地刻，最終也只雕出一朵四不像……

    小青無疑感到鬱悶，她跟著師傅學了兩天，啥都沒學到……是不是她太笨了？

    她垂頭喪氣地抬頭，卻發現某師傅正笑眯眯看著她，她小臉一皺，苦逼地把失敗品遞過去，慚愧道：「師傅，我還是沒學會，我是不是……傻？」

    玄微白把花接過去，把玩幾下，隨後帶著悲憫的眼神摸小青的腦袋，深沉道：「傻孩子，你是為師親自選的，怎麼可能是傻的，乖，好好學，總有一天，你也可以達到為師的境界。」

    小青眼淚汪汪地與玄微白對視，嘴一癟：「師傅，總有一天，是哪一天？」

    玄微白微笑：「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小青：「……」你還唱上了……

    心好痛啊，連唯一的師傅都嘲笑她！

    玄微白轉頭慵懶地打個哈欠，手往炊台一指：「給為師把那盤烤雞端過來，為師已經迫不及待要臨幸它了。」

    小青噗嗤一笑，跑過去把雞端過，玄微白的目光在觸及盤子的一瞬間亮起光，一雙爪子同時伸向燒雞——小青卻故意一轉，不把盤子給她，嘴裡咕嚕道：「師傅，這是你今天吃的第三盤了，你還要吃啊？」

    玄微白優雅地收回爪子，微笑：「乖，把它給我。」

    小青被這滲人的笑嚇得一抖，不敢再造次，把燒雞殷切端過去。

    見玄微白又同往日一般從雞腿吃起，小青不由好奇問道：「師傅，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吃雞啊？」

    玄微白嘴角一抽：「小孩子別問這麼多。」

    唔，怎麼感覺哪裡依舊怪怪的……

    玄微白垂眸看著燒雞，它暗淡的眼裡透著股詭異的光……

    忽然有點害怕。

    玄微白擦擦嘴，把它塞到小青手裡：「給你吃了。」

    「謝謝師傅！」小青笑嘻嘻的，這隻燒雞是師傅親自做的誒！她是不是間接受到跟達官顯貴同等的待遇了？

    玄微白看著小姑娘喜不自勝的樣子，默默嘆了一口氣。

    她本來也只是在這聞香閣待一會兒，沒想要招個徒弟什麼的麻煩精，但小青的爹娘偏偏那天帶小青過來，想求個聞香閣學徒的位子。

    世道不易，每戶人家都活在苦衷里，小青的爹娘當時打算在聞香閣嘗試最後一次，若再次被拒之門外，他們便會把女兒賣到青樓。

    她看著不忍，又見小姑娘天賦不錯，就讓人留下來了。

    跟她學一門本事，出去後就有了安身立命的能力，也好過在紅塵中起起落落……

    儘管玄微白自認自己已經是良心師傅了，可某小徒弟依舊在絮絮叨叨她沒有好好教人，動作太快，態度放誕。

    玄微白：「…….」她還能說什麼。

    不知不覺裝逼是她的錯麼？

    玄微白一巴掌糊在小姑娘頭上，眉眼繾綣著溫柔與笑意，說出的話卻充滿了威脅：「還想不想吃雞？」

    小青一時間有些看呆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回話：「想……」

    「那就好好啃雞，不要瞎比比。」

    「哦……」

    ps: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