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念著念著，禁不住有些哽咽。

    下方的字用另一支筆寫的，墨色有些淡，不過一筆一划仍寫得很認真。

    「心言，我今天看了你們祖國的一些文化書籍。在你們傳統文化里，認為人是有生生世世的，一輩子過完，會輪迴有下一輩子。」

    「人在這一輩子無法實現的，會祈求神靈保佑，讓他在下輩子得到。不知道我們這輩子還能不能見上，我覺得我得寫下來，讓你知道我的希望。」

    「我威廉斯摩爾，希望下輩子能再遇到你。這輩子我們無法長相廝守，那就下輩子吧。心言，你願意不？請答應我吧。」

    接下來，是一段更歪歪曲曲的字眼，筆鋒很是虛弱，顯然握筆者沒什麼力氣。

    「心言，我覺得我快不行了。可我實在很不甘心，我還沒找到你，還沒找到兒子。我讓雨果去找你了，可兩個多月都還沒消息。我很害怕，怕我撐不到好消息的到來。」

    「我只有一個兒子，可這輩子卻只見過他一次。我好想看一看，長大的他是不是會長得像我。我要將我所有的一切，都給我們的兒子。心言，你會來看我嗎？我現在都快走不了路了。如果雨果找到你，你快快來見我，好嗎？」

    信的最後並沒有署名，顯然寫信的人並沒有寫完，赫然而止。

    李悠雖然是一個女漢子，不過內心情感很細膩，一邊念，一邊掉淚水，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坐在沙發上的秦心言，默默聽著，早已淚流滿面。

    李悠將信順著摺痕疊好，走了上前，塞到她的手裡。

    「秦姨，他……對你是有深厚感情的。」

    秦心言捏住那信紙，撲進她的懷裡。

    「他是我的初戀，也是唯一一個深愛過的男人！只是他已經有家室……我不能做不知羞恥的女人，給他當什麼情婦或小三，只能將我的感情深藏。」

    「他氣又怎麼樣！他有沒有為我想過？他根本不知道我『愛卻不能相守』的痛苦！嗚嗚……那些年，我一邊工作一邊拉扯阿瀟，日子苦得不得了。我從沒想過去找他——因為我不能！」

    「再苦再累，我也要自己扛，不想跟他牽扯上。感情會被時間沖淡，這二十多年來，我對他的確淡了很多。我也有過不少追求者，只可惜都半途告吹了。」

    她擦著淚水，苦笑：「也許有一次愛得太過了，就沒精力再去愛其他人了。如果他還活著，如果他的妻子……唉！現在他都死了，說什麼也沒用了。」

    「他說他希望有下輩子……」

    「誰知道下輩子他會在哪兒？我又會是誰？這輩子他都無法主宰自己的感情，又有什麼資格談更加渺茫的下輩子？」

    客廳里安靜下來，只有低低的抽泣聲。

    李悠輕拍她的背，低勸：「秦姨，去看看他吧。他對你的深愛和思念，真讓人感動！他死前希望你去見一見他，去給他獻一束花吧，至少滿足一下他的遺願。」

    秦心言打開那信紙，摩挲著最後的一行字，咬著下唇不開口。

    李悠又勸了幾句，秦心言終於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