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沉默了。

    關悠何等聰明，綜合他之前的種種，還有他說過的那句「關於我的父親，我不想提及」，很快猜到了。

    「你的親生父親，是契蒙可汗塔里木？！」

    男人眉頭微動，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終於輕輕「嗯」了一下。

    其實，這已經不能算是秘密了。

    他不告訴她，是因為他根本不承認這個父親。

    「悠兒……我可以告訴你任何事。除了他，我一個字都不想提。若不是他的人救了山上的阿欽大叔，為了還他這個人情，我壓根不想下山淌渾水！」

    她低聲：「他讓你幫忙，你為了還人情，所以才離開崑崙山來這一帶活動？」

    「嗯。」他點頭。

    關悠鼻尖輕哼，道：「他倒是挺會利用你的。這一帶荒蕪人煙，天氣又糟糕，除了你這個狼小子，其他人根本無法在此長期活動。」

    男人沒應聲，將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嗅著她秀髮的淡淡香味。

    他的真實身份，讓關悠很是驚訝，她沒說話，安靜默默思索著。

    北方蠻人多數驍勇善戰，只要是稍微有地位的家族和部落酋長，都提倡多子多福，皇廷貴族也都是多妻多子。

    契蒙國現任的可汗是在二十年前登位，繼位的時候已經四十來歲。

    據說，當年他是在十幾個王子中，爭了整整三年，才最終在血腥的王位爭鬥中，獲得了汗位繼承權。

    而塔里木擁有很多妻妾，據說當上可汗的時候，已經有十二個兒子。

    後來，他繼承了他父汗的十幾個年輕妾侍，先後又生了二十來個兒子女兒。

    ……

    男人動了動，拿過一旁的水袋，用力搖了搖，打開喝一口。

    「娃他娘，冰雹多數都已經融了，水有些冷。你渴不？要不我含一口在嘴裡，暖了餵你吃？」

    關悠一聽，眼角尷尬抽了抽。

    「我不渴……晚點再喝。」

    男人往外頭探了探，道：「冰雹沒了，夜空還是很暗沉。這天氣不適合趕路了，咱在這裡睡吧。」

    關悠忍不住苦笑：「這地方怎麼睡啊？坐著睡？」

    這裡只能勉強藏兩個人，外頭都是冰雹，兩人的手和腳都蜷在一起，縮成一團。

    四周冷冰冰，濕漉漉，讓她怎麼睡！

    男人將她抱起來，坐在他的大腿上，又扯過狼皮被，蓋在她身上和腳上。

    「我幾晚不睡都沒事，你好好睡一覺，我抱著你打盹便好。」

    關悠禁不住想起早上醒來時，他也是這般護著自己。

    心裡暖暖的，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緩緩閉上眼睛。

    這個男人，說他要用命護著自己……

    儘管接觸時間不長，可她打從內心相信他。

    此時此刻，環境如此糟糕，可他竭盡全力給她最好的，最安穩的。

    不一會兒後，她睡著了。

    他聽著她均勻的輕輕呼吸聲，心也平靜許多，親了親她的髮絲，也閉眼睡下。

    他昨晚幾乎沒怎麼睡，今天忙了一整天，後來又背她走了大半夜，困意深深，很快也睡著了。

    夜深了，外頭嘩嘩下起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