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里里外外都是屍首，不是妖怪便是魔頭，滿目的腥紅和死氣。

    湖底的陣法也被毀了大半，好些地方滲水，想要修復需要極長的時間。

    蒼羲吩咐仙人們清理四方，本想下水修復陣法，見夜悠臉色很差，神色恍惚，內心放不下她，便只好作罷。

    「阿悠，此處已經不合適居住。我們回乾坤宮吧。」

    以前住這邊，一半是為了她能靜下心修煉；另一半原因則是能躲避魁魅的魔掌。

    如今魁魅和狼煞都死了，四界暫時重歸平靜，他終於也能放心帶她返回乾坤宮居住了。

    夜悠沒開口，乖巧點點頭。

    蒼羲猜想她是嚇壞了，心疼她經歷那般血腥大屠殺的場景，一直牽著她的手，溫聲細語哄著她。

    「別想了，好好睡一覺，醒來會好一些。」

    夜悠眼裡難掩恐懼，依偎在他的懷裡，默默不說話。

    蒼羲輕拍她的背，溫聲：「這邊還需要收拾，讓阿鴻載你回乾坤宮去，可好？」

    「那你呢？」她低喃問。

    他答：「我陪你一塊回去。水下還有一些東西沒收拾，我先下去取上來。」

    夜悠點點頭。

    他飛下水，一會兒後飛了出來。

    「阿悠，此魔頭可是你帶進陣法內的？」

    他寬大的袖子一甩——黑驢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捂著胸口艱難喘氣，顯然是牽動了內傷。

    夜悠「啊？！」了一聲，湊了上前，連忙解釋：「是我救他進陣法的！」

    都怪她腦袋空白髮愣，竟忘了黑驢還落在湖下的陣法內。

    蒼羲聞言眉頭微蹙，問：「你為何救他？」

    夜悠眼神微閃，答：「因為我……我當他是朋友。」

    狼煞帶人攻打來襲，他的人手明顯不足，可他顧慮到魁魅的未來安危，仍不忘派人保護她。

    甚至在最危急的時候，他相信自己，讓她順利將魁魅帶離開。

    這一份信任，讓她覺得彌足珍貴。

    蒼羲聽罷，眸光嗔怪瞪她，低聲：「休得胡言亂語！你是上神，他是魔頭，正邪不同道，怎麼能跟他做朋友！」

    夜悠沒說什麼，湊下去，從懷裡掏出靈藥，餵黑驢吃下。

    黑驢喘氣低聲：「謝謝……上神。」

    他茫然觀望四方，發現仙人們飛來飛去，清理著戰後的殘局，放眼能見的地方，卻沒有自家魔君的身影。

    「請問上神……魔君呢？他在哪兒？」

    記得他被狼煞打傷，掉了下湖，後來上神將她救走。

    當時他朦朧昏沉著，似乎聽到魔君的嗓音。

    夜悠輕咬下唇，嘆氣將事情的始末講解給他聽。

    黑驢聽罷，臉色死灰，默默流著淚不動彈。

    夜悠低聲勸道：「你且先將傷養好，以後再做其他打算。」

    就在這時，忙碌清理屍首的仙人們發現了黑驢，見夜悠跟他舉止親近，臉色各異，狐疑不已。

    「那不是魔界的左護法嗎？他可是魁魅最得意的助手，也是魔界的第一把手！」

    「想不到這廝這麼命大！竟還能活著！」

    「放心，有帝君在，必定不會讓邪魔逃脫！」

    ……

    蒼羲拉過夜悠，沉聲：「這個魔頭，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