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歪著頭眼神迷茫，似乎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不在這待了，我要出去！你這妖女放我出去！」

    大護法在泉水裡拼命掙扎，然而除了面部表情能動，他渾身像被定在了水裡，根本不得動彈。

    他慌了神，語無倫次的在那怒罵，吵鬧不堪入耳的聲音讓言歡不滿的皺起眉。

    她抬手默念一句靈決，把他的嘴給封了。

    終於安靜了。

    大護法目眥欲裂的瞪著言歡，渾身經脈氣的暴起，可他越是生氣，體內就越是撕裂般的劇痛，痛的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罵莫年。

    他覺得他要被這源泉給生生撕裂了！

    他努力用眼睛的餘光看向一旁的崆源派宗主，他面上的黑氣越來越淡，為何……

    宗主體內的邪氣正在慢慢消散，他卻慢慢在被吞噬？

    大護法額頭的青筋暴起，他的眼神空洞，最終渙散，渾身一軟，沒進了源泉里。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想到，是那個告訴他源泉所在地的黑衣人，給他編造的致命騙局。

    又是一個祭泉的亡魂。

    *

    像是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沉睡許久，夢醒後什麼都記不起來。

    言歡艱難的睜開眼，渾身無力，睡了太久不僅大腦是懵的，身體也提不起力氣。

    床上罩著的是鴛鴦戲水並蒂蓮幔帳，紅艷之色還是那般嶄新喜慶，還帶有當時成親的美滿。

    從窗外飄進來的桂花香，甜甜膩膩的，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娘親給她做的桂花糖糕，又想起在院外和莊周比試的場景。

    每次比試，莊周每次都會在最後幾招露出些破綻，讓她能輕而易舉的打敗他。

    他知道她生性高傲，哪怕只是尋常的小切磋，若是輸了心中自然不快，雖然他做出的那些破綻她都能看出來，就當做是他的小浪漫。

    這裡是……她和莊周的新房。

    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遠離江湖勾心鬥角，安安靜靜的小鎮。

    言歡撐起身體，看了圈房內，還是那時她離開的樣子，就連梳妝檯上的梳子，還是她最後一次用完擺放的模樣。

    等等，她能看見？

    她不是把眼睛作為交換，給了泉靈麼？

    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眼眸，漆黑如點墨，又如幽深的黑曜石。

    奇怪，這雙眼眸的瞳孔，並不是她原來的。

    誰給了她新的眼睛？

    她又怎麼會在這裡？

    她記得……莊周在源泉里蕩滌體內邪氣，她以自身魂魄震住源泉，最後實在是太痛了，她在源泉里失去了意識。

    然後呢？

    似乎一直在夢境裡，現在醒來也想不起到底做過什麼夢。

    那麼莊周呢？

    源泉有沒有消除他體內的邪氣？她既然在新房，他也在麼？

    言歡撩起內室的帘子，走去院外，院子裡的那棵桂花樹正是金秋繁茂之時，她站在石桌前輕嗅著熟悉的甜香味，身後木門輕微的吱呀一聲。

    來人在看見她時，頓時僵在了原地，愣愣盯著她，就連扇動長鰭的鯤都呆住了。

    她輕輕一笑，溫柔美好，讓人熱淚盈眶。

    「相公。」

    【莫年，待到末年，依舊與你生死相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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