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讓蘇糖回神，不過這一回，不同於昨夜的憎恨憤怒，這一次，她的眼中多了一層恐懼。

    她在床上瑟縮了一下，眼神複雜。

    楚蘅作為同樣重生回來的人，大體知道她的情況，他沒有逼她，只安靜地將早膳放在桌上，等著她過來。

    兩世記憶融合，乍然看到前世仇人，今世『摯友』，沒有人可以冷靜。

    蘇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下了床。

    她沒有胃口，所以並沒有看滿桌的早膳。

    「楚蘅。」她低頭將目光落在地面，聲音儘是疲倦，像是一夜未眠，「你已是楚國帝王了。」

    楚蘅呼吸一頓，約莫猜到她想說什麼了。

    因為無法面對，所以本能想逃避。

    然而，楚蘅是不會讓她走的，一旦放她離開，便再也無法挽回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蘇糖心下挑眉，面上卻道：「不，你不知道。」她說到最後，情緒變大，胸口都變得起伏不定。

    一個重生者，兩世記憶，衝擊力太大了，她無法面對眼前這個老熟人，所以，這個時候連眼神都不敢與他對視。

    她越是想逃避，楚蘅便越是要逼她面對，「蘿蘿，我知道你想離開，昨天昨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你會失控，很正常。但是，你別怕我。」

    近乎哀求的話，讓蘇糖終於正眼看他了。

    此時的他，哪還有前世暴君的影子，他的神情，只剩下了濃濃的酸澀祈求。

    從前那麼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卑微到了塵埃里，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

    「蘿蘿，你別丟下我」

    一句句的挽留哀求，就差一點，眼淚都要留下來了，蘇糖看的都忍不住同情了。

    太可憐了，那麼高傲的人，如今卻是如此卑微。

    她可真是渣女本渣啊。

    蘇糖抿著唇，想開口，可紅唇微啟，卻又不知說什麼，反倒是楚蘅，突然間拔出一把匕首。

    苦肉計他用多了，且大多數都是為了博得她的同情，唯有這一次，只要她高興，怎麼都可以。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我傷害了你，我該死。」他啞著嗓音，一邊說著一邊將匕首遞到她手裡，「昨夜我就知道了，從前的你回來了。」

    一句從前，聽得蘇糖瞳孔一縮。

    楚蘅心疼極了，他本該護在手心裡的小皇帝啊，可最後，傷她最深的反倒是自己！

    「蘿蘿，你別怕，我與你一樣，只是我回來的比你早。」

    他如此自爆，蘇糖更驚悚了，她下意識想走，想離得他遠遠地，可楚蘅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一邊又將匕首強制性地塞到她手中。

    他那氣勢，像是在逼她殺他。

    蘇糖哪裡敢，嚇得低聲尖叫，「我不要！我不要！你拿走！你走開！」

    楚蘅心痛到無法呼吸，胸腔的刺痛，讓他變得無比清醒，他不敢再避她，怕嚇著她，可又不會安撫，到最後，只能將她圈在懷中。

    「對不起」

    可除了說對不起，除了讓她替自己報仇，他似乎再無其他方法了。

    楚蘅恨死了自己這副無能的樣子，又心疼小皇帝，到最後，也不知是不是心神亂了，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麼，竟低下頭，直接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唇瓣。

    蘇糖嘴上一熱，瞳孔一震，接著，整個人都傻在那了。

    楚蘅廝磨了一會兒，動作溫柔，怕弄疼她，這個吻說是吻，更像是安撫。

    半響，他貼在她唇邊，緩聲安撫，「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傷害你了。」

    蘇糖還是在發呆，因為她不知道怎麼回應。

    唔，暴君似乎比她想像的會玩。

    她預料到他會遞匕首之類的東西讓她報仇，不過沒想到，他最後會選擇這樣的安撫辦法。

    蘇糖也不想演的太過，不然無法收場，差不多就行了。

    於是，楚蘅的眼睛都亮了，見她沒有反抗，抱著她的手臂都不自覺地用力了幾分，「蘿蘿討厭嗎？」

    「討厭我觸碰你？」

    「討厭我親你嗎？」

    蘇糖一副心亂如麻的樣子，恍惚的不得了。

    不過她沒回答，在楚蘅看來，已經是最棒的反應了。

    從前的小皇帝，只要稍稍越界，便會張牙舞爪，恨不得從他身上撕下一層皮，而現在，雖然還是恍惚

    ，可下意識的反應不會騙人。

    若真的厭惡，怎麼可能會讓他觸碰？

    楚蘅心中漸漸欣喜，也不敢太過分，便拉著她的手，「昨晚發生了很多事，肚子餓了嗎？」

    蘇糖沒回答，他也不介意，親自端起碗，「罷了，我餵你。」

    這一下，蘇糖終於回神。

    她的目光複雜，整個人還是有些抗拒，可最終，她還是張嘴了。

    楚蘅欣喜若狂，等到她咽下第一口早飯時，黑化值都下跌了。

    「叮，黑化值下跌5%，當前黑化指數：35%。」

    蘇糖嘴角一抽，接著又忍不住感嘆起來。

    從前她不管怎麼折騰都毫無反應的黑化值，這一次只是吃了一口早飯，就激動成這樣。

    楚蘅自己一天一夜沒怎麼吃東西，昨兒又是登基儀式，忙得他腳不沾地，這會兒終於有些放心，肚子也終於察覺到餓了。

    這不，安靜的寢殿，都能聽到他肚子叫的聲音了。

    蘇糖難以言喻地看著他，倒是楚蘅，摸了摸鼻子，難得一臉的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