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一般，一顆接著一顆，可掉的快，她擦的也快。

    楚蘅看著被她搓紅的臉頰，又心疼又後悔。

    他飛快上前，想要替她擦眼淚，可小皇帝卻因為他的靠近，身體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她身上的麻藥還未徹底消退，所以這反映，完全就是下意識地。

    她怕自己！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楚蘅就更後悔了。

    他從不要她的害怕，他只是生氣，所以想要懲罰。

    重生前那幾年，赫赫有名的楚皇暴君，他習慣了看誰不爽就殺誰，所以，他一直覺得只是在她身上紋朵花，已經往外開恩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小皇帝與旁人不一樣，旁人殺了也就殺了，可小皇帝不一樣。

    他不喜歡看她害怕自己，更不喜歡看她躲避自己。

    他的小皇帝，就該肆意驕傲地活著，誰都不可折辱了她，可如今，自己反倒成了欺辱她的那個人。

    可明明，他要的不是這個結果。

    他要的，只是一個肯定，一個承諾。

    一切都失控了，不過後來，楚蘅也終於看清楚了。

    小皇帝從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她就是她，黛國獨一無二的女帝。

    他喜歡她，卻差點成了毀了她的那個人。

    「陛下」

    「你別過來。」蘇糖猛地後退，因為驚怕，後腦勺都被磕到了。

    她嗷的一聲，眼角瞬間就紅了。

    楚蘅如願地看到她紅著眼眶流眼淚，可真的看到了，又懊惱了。

    「對不起，對不起陛下」

    話語蒼白，因為他慌了神，從前的篤定不復存在，那些蠱惑人心的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可另一方面，他的反應，在蘇糖看來便是極為敷衍的。

    蘇糖捂著後腦勺，忍不住暗罵一句他從哪裡哪來的麻藥，全都都發麻了，怎地腦袋還能被磕痛。

    「楚公子，你不覺得你的道歉很可笑嗎？」

    她竭力地沒吼出聲，不是因為她怕招來侍衛給他帶來麻煩，而是她怕自己多年布局毀在他手裡。

    是啊，自己握住了她的軟肋，難怪她會怕自己。

    可先前，她還說等著他十里紅妝嫁給她，當黛國皇后，那麼，事情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糖死死地盯著他，整個人都緊繃著，這一幕，都深深地刺痛了楚蘅。

    「對不起。」他知道道歉無用，可他還是想道歉，「是我是我自私了。」

    楚蘅隱忍了半生，什麼人話鬼話沒說過，唯有看著小姑娘的眼睛，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話都是蒼白的，他一時憤怒，不管不顧地傷害了小皇帝，那麼，既然道歉，就應該同樣被傷害回來。

    於是，他當著蘇糖面，猛地撕開自己身上的衣袍。

    蜜色胸膛徒然暴露跟前，蘇糖當時就傻眼了。

    臥槽，這是什麼情況？

    一言不合脫衣服？

    他想色誘自己嗎？！

    蘇糖愣住了，眼淚都忘了往下流，就這麼傻傻地看著他。

    楚蘅沒有猶豫，拿起匕首就遞了過去。

    「陛下隨意。」

    蘇糖：？？？

    楚蘅看著難得呆愣的小皇帝，眼神一柔，他忍著想伸手揉她小臉的衝動，微笑道：「陛下不是生氣我對你做的事情嗎？那麼陛下，也可以同樣這般對我。」

    蘇糖縮在角落裡，手中突然被塞了一把匕首，看著上面還沾著血，整個人都炸了。

    臥槽，這是什麼中二黑化男主？

    她又沒病，有事沒事往人身上畫畫！

    她一把將匕首丟開，整個人就跟看瘋子一樣，「朕沒興趣在楚公子身上塗塗畫畫。」

    楚蘅失笑，「對，我的陛下最是溫柔，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蘇糖覺得這傢伙真的病的不輕，她跟溫柔可真的不搭邊，那會兒對他溫柔，也不過是拿他當個小貓小狗寵一下，寵完之後，她可比誰都拋棄的快。

    不過顯然，楚蘅不這樣想。

    「沒關係，就當我自己給自己的懲罰。」話落，他拿著匕首就在自己胸膛上劃了一刀。

    蘇糖瞳孔猛縮，猩紅的血液流出來，配合楚蘅那微笑的笑容，怎麼看怎麼病態啊。

    媽的，又是一個病嬌！

    這樣一想，就見楚蘅露出難得的微笑，這微笑不同於以往的刻意，而是發自內心的，他說

    ：「陛下，你看，你的血與我合為一體了。」

    蘇糖：

    媽的，不但是個病嬌，還是個鬼畜！

    匕首上本就沾了蘇糖的血，他拿著匕首往自己身上劃，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不就是融為一體。

    蘇糖看不下去了，她對sm真的沒興趣，也不想看什麼血淋淋的場面，忍著厭惡，撇開眼神，「你夠了！」

    小皇帝毫不掩飾的厭惡，讓楚蘅嘴角的笑意都淡了。

    是啊，小皇帝與他可不是同一類人，他喜歡的，她未必喜歡，且他這樣做，更像是在逼迫她。

    「抱歉。」他放下匕首，垂著眼眸，整個人都變喪了。

    他似乎，把這一切變得更糟糕了。他一直看不起之前的『自己』，可到頭來，他才是令人最看不起的。

    楚蘅像是落敗的公雞，更像求偶失敗的孔雀，雖瞧著人高馬大的站在蘇糖面前，可另一方面，卻是喪的更徹底了。

    蘇糖在他未注意的情況下，微微眯眼。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目的達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