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向暖,安之若素 第42章 她才是那個最可恨之人(2)
黑漆漆的客廳沒人,向暉摸索著走到安素房間門口。
向暉輕輕地敲了敲房門,裡面的人不理他。他又接著敲了兩下。
裡面傳來安素不耐煩的聲音:「你又想幹什麼?」
向暉低聲解釋:「那個……熱水器我不會用。」
安素無奈地將房門打開。一開門,看見向暉光著的兩條大長腿,愣了下,又羞又氣得別過臉,「你……你這流氓!」
向暉無辜地看著她。這有什麼?他又不是穿成這樣在大街上跑。他不是什麼純情的小男生,也曾跟女友有過最親密的接觸,所以不覺得在室內穿成這樣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可是他忘記了安素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也不知道安素在過去的十六年裡只願意抱著回憶生活。
看到她那漲得通紅的臉,向暉才明白過來,慌忙轉身,清咳兩聲,尷尬地解釋:「我的褲子濕透了,沒帶換洗的衣服……」
沒帶換洗衣服就能在別人家穿成這樣嗎?
安素無語,一把推開這個沒羞沒臊的男人,徑自往衛生間走去。
那是最老式的萬家樂熱水器,上面的兩個旋鈕,一個是開關,一個水溫調節。與現在開了煤氣直接通水就能自動打火的熱水器不同,得先將開關旋鈕按下去,聽到滴滴聲響過十來下後,將旋鈕開關扭平,然後再通水,這樣才有熱水出來。
看著安素熟練地操作,向暉訕訕道:「原來這老古董是這樣用的。」
雖然老房子的水壓低,熱水器的出水量不大,但足夠洗去向暉一身的狼狽。工作時上面冒著黑煙的熱水器雖然有些讓他嫌惡,但是不得不承認此刻幸而有它。他舒服得哼起了曲子,依舊是那首《漣漪》。
安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在浴室外,聽到裡面傳來那熟悉的旋律。這一次,她沒有聽出歌里的甜蜜,只有心裡的感慨。是啊,生活淡淡似流水,不管是千般美還是萬般喜,最後能剩下的只有淡淡的印記。
最近回想起往事,印象深刻的反而是那些抬頭低首間偶然發生的瑣事,曾經以為刻骨銘心的東西反而淡了。流年似水,日復一日地沖刷過去,相信有生之年不會被沖刷得了無痕跡,但會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總有一些歌謠會在人們的記憶中淡去,只偶爾在老人輕拍孫兒的背哄他入睡時,低低地從口中逸出。會不會當有一天她變得如一首歌謠那麼老時,再回首可能不過就是彎起唇角,淡淡地對自己說一聲:「哦,原來當年發生了這些事!」
安素心中的怨恨在歌聲中漸漸地淡了,淡得只剩下印記。可是她心中最初的那份愛卻依舊深刻。
回過神來的安素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間,從床上拉過一張毯子。
向暉沒想到安素會站在客廳,在黑暗中相對著少了尷尬。安素將毯子塞給她,然後轉身回房間。
向暉接過毯子,披在身上,然後繞一圈,搭在肩膀上。如果此刻他面前有鏡子,他肯定會認為鏡子中的人就是那個領導非暴力不合作運動的聖雄甘地。圍好毯子,他快步跟上,在她進房間的那一刻將她拉住。
安素一把將他甩開,厲聲道:「你幹什麼?」
向暉縮回自己的手,訕訕道:「我沒有什麼歪念。我們能不能聊一聊。」
&經很晚了,我要休息。」安素說完,將房門重重地關上。
向暉怔怔地看著緊閉的房門,而此時的安素正站在門後。曾經他們也算是一對要好的朋友,可是走到今天,對於安素來說能將仇恨化解已是最好的結局,又怎麼可能再成為朋友。可是對於向暉來說,僅僅是希望有一個美好的回憶來支撐他往後的牢獄生活。
屋子裡突然暗了下來,一道閃電划過,瞬間的的光亮讓人們看到了天幕變得無比猙獰的一面,緊接而來的巨雷似要將這個城市在它的咆哮中坍塌。正疑惑的安素被這突來的行雷閃電嚇得側身撞在門上。
看著眼前被撞得震動的門,向暉想也不想地伸手使勁敲門。同時,焦急地問道:「安素,你怎麼了?」
門開了,外面的人往裡邊沖,裡邊的人往外邊跑,正好撞了個滿懷。安素的頭撞上了向暉的臉,讓他痛得哼了一聲,但是隨之一陣甘甜的味道飄進鼻間,讓他忘記了疼痛。他記得這個味道,是檀香味,去過幾次她家,每一次都能聞到這味道。那不是屬於安素身上的味道,而是屬於她私密空間的味道。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小和尚身上也是隱隱帶著這種檀香味。
向暉走神間,安素用力將他推開。後退間,他的手不小心拽到她手腕上的佛珠。「啪」地一聲繩索應聲而斷,那一顆顆的小木珠散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幾乎在同時,安素撲到在地上,摸索著去撿那些木珠。
那一刻,向暉突然明白了,這是屬於回憶的味道,屬於他們的回憶。原來這十六年來,她就用這種方式在守著他們的回憶。而在那些回憶里,從來就沒有他。正因為如此,她才能答應她母親忘記一切,對她來說,只要有那些回憶就足以支撐她度過漫長的歲月。
這樣的認知讓驕傲的向暉無法接受,憤怒地看著伏在地上摸索著的安素。他猛地蹲下身,一把抓住了她仍在地上摸索的手,大聲吼道:「別找了!就算你把所有珠子都找回來,他也不會回來了。」
安素掙脫了右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這一記耳光在黑暗中顯得尤其響亮,但是沒有讓向暉安靜下來,他緊緊地抓住安素的兩隻手,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說:「他死了,已經死了,是我殺的。」
這是十六年來,向暉第一次承認是他殺死釋淨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地傳進安素的耳朵。它們清清楚楚地告訴安素,也明明白白地告訴向暉自己,他是個罪人,不是證人。
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一針又一針地扎進安素的心裡,痛得她發了瘋似得地掙扎。可她越掙扎,向暉就扣得越緊,很快就演變成兩人扭纏在一起。向暉的鉗制讓安素猶做困獸之鬥,可惜兩人力氣懸殊,她被壓製得無法動彈。
披在向暉身上的毯子早已掉在地上,只隨便扣了兩個扣子的襯衫已敞開到露出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