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一夜的雨下下停停，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空山新雨後，川道林縱然不是山城，但這雨後的新鮮味兒卻是如出一轍。

    時遷還要上去重症監護室看著華生，就先離開了。

    林靜的病床內新加了一張臨時床鋪，簡陋的很，鄭宇就在上面勉強湊合著睡了。

    他基本一夜沒合眼，就算有幾次眯過去，但也是輾轉反側，夢魘不斷。

    醒來一身冷汗，風吹在身上，黏濕黏濕的，就這麼清醒地睜著眼睛，再也睡不著了。

    他側過身，把手墊在耳朵下面，支著頭，隔著床的間隙望著林靜。

    她喜歡側睡，那天晚上也是側窩在自己懷裡睡著的。

    這下，可以好好看看她了！

    鄭宇又重新調整好姿勢，深深凝視著她，另一隻手在空中勾勒著臉部生動的曲線。

    這光潔的額頭、這倔強的眼睛、這小巧的鼻子，這嫣紅的嘴唇，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自己不知見過多少次。

    可是哪怕再多次，還是會忍不住想要一遍遍刻畫，直到深深刻進骨血命運里。

    林靜的睫毛翕動，眼皮慢慢張開。

    一睜眼，就看到鄭宇的手懸在半空中。

    「你在幹嘛？」

    燒了一夜，現在已經退了。

    只是這聲音還是沒能這麼快脫離影響，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嗆人的很。

    「在畫你！」

    「畫我做什麼？」

    「你長得太普通，我怕一個不留神就給忘了！」

    林靜癟癟嘴，一臉嫌棄。

    「對！我普通！那你就忘了吧！」她翻身背過鄭宇，佯裝生氣。

    「怎麼可能？我花了十年好不容易記住，成果可不能浪費！」

    鄭宇俏皮地回應著，林靜也重新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看來我的記憶力比較好，第一眼就記住了你！」

    「那是我帥得顯眼！」

    「明明是你流氓得顯眼！」

    清晨的時光就在打鬧中很快地流逝。但是這種日子對他們來說真是少得可憐，因此也更倍加珍惜。

    「你師傅的事情，我很抱歉！」鄭宇斂起笑容，十分慎重。

    林靜剛把腿搬下床。身形還有點搖晃。

    「你抱歉什麼！和你又有什麼關係！這都是師傅的命！」

    林靜淡淡一笑，嘴角綻放出慘澹的笑容花蕊。

    鄭宇也回之一笑，兩人心中明了。

    「我沒事了！我想要出院！」

    鄭宇打量了一下她的氣色，「好！我去找醫生來給你量一下體溫，如果不發燒。我就帶你出院。」

    鄭宇交代完，就打開門走出去了。

    林靜摸著自己手上被針頭戳紫的皮膚，輕輕揉捏按摩著。

    「你好些了沒？」

    房門微敞，上面響起了清脆的叩門聲。

    「時遷！」林靜扯出笑臉，想要下床迎一下他。

    她腳在地上一陣扒拉，卻沒找到拖鞋。

    「在這裡！」

    時遷從門邊拎起鞋，蹲身放到了她腳邊。

    「怎麼會跑去那裡呢？」林靜有些不好意思麻煩時遷。

    她的腳剛伸到拖鞋裡，就被一隻冰涼的手給握住了腳踝。

    「我來吧！」時遷仰起頭，溫暖地微笑著。

    「不……」

    林靜覺得有些不妥，本想拒絕。但時遷那明媚的笑容還是讓她把話咽在了嘴裡。

    時遷悶下頭，謹慎地抬起林靜的腳，像是捧起了一個異常名貴的珍寶，生怕摔碎了。

    林靜的腳很秀氣，白白淨淨的，時遷可以輕易地握在手心裡。

    她是典型的東方女人腳型，瘦弱但骨節並不突出，飽滿有肉但也不臃腫。

    林靜有些怕癢，時遷手指尖涼的厲害，抵在腳底讓她一陣哆嗦。

    「冷嗎？」時遷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還好！」林靜掩蓋不適。還是繼續保持微笑。

    「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吧！」

    林靜望著他的頭頂，一個旋兒頂在中間，周圍翹起一個規則的圓圈。

    時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