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魘 295 再戰黑馳
是誰的熱切呼喚,喚她於沉黑之境,挽她於泥曳之途。
熟悉的異香飄來,非花非木,韻味綿長。
風菲菲緩緩睜開眼,看到一雙微有些急切的深邃眼眸,那眼眸捕捉到她的目光的那一霎,立即亮了亮,那一亮間閃過許多莫名的情緒——焦急、憂慮、不安、後悔、疼痛、猶豫……
她從沒見過公孫煊渁,會有這般複雜乃至於矛盾對立的情緒。四周的景物一層層的清晰起來,不再如水波般動盪不休,依舊如前的花藤架上,她在他懷中。
&沒事了。」風菲菲起身,跳下花架,看了看遠處沉在黑暗裡的風蕭殿,又看了看剛才去過的那個方向,很久以後她平靜的道:「按原計劃行事吧。」
公孫煊渁沒有勸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撫了撫她的發,看她蚌殼般再次將疼痛揉進心底,在無人得見處磨礪得血肉模糊,再在天長日久中努力容納,直至含化為珠。世人只看見她意氣風發含英咀華,卻不見其後深重的傷。不是不心疼,然而卻不敢太心疼,太心疼了,就怕自己忍不住要攔下她的腳步。
她從來不是願意被他包裹呵護的女子,可以嬌嫩著自己,任由他展開羽翼將一切苦難疼痛拒之門外,她的翅膀強硬而廣闊,時刻等待承載風雨振翅高飛,不讓她在世事黑暗中打磨,她要如何衝過那一浪更比一浪高的****?
黑暗中兩條人影默默飛起,直撲風蕭殿。風蕭殿沉默在夜色里,殿外守衛的侍衛不曾多也不曾少。兩人身子一閃,已經從侍衛相向而行的隊列中剪刀般剪過。走在最後的人突然覺得腦後有風,然而回身一看。空空蕩蕩再無人跡。
殿分三進,最內是寢殿,風菲菲正要飛身掠過,公孫煊渁突然拉了拉她,牽著她無聲飄了幾步,貼上了一處宮牆。隨即,她隱約聽見了說話聲。
「……解決了算了!」
女子聲音,有點尖,好像是風燁國皇后的聲音。
「……你終於耐不住了?」這個聲音帶著笑意。童女般的幼細,語調有點懶有點不耐煩,風菲菲一聽就轟然一聲,覺得全身的血都衝到了頭頂。
就是這個聲音!黑馳!她的眼睛剎那殺氣森然,卻一現又收,全身更是穩若磐石一動不動——黑馳這種高手,幾十丈外的動靜和殺氣都能察覺,再憤怒,也不必急在此刻。
「……實在忍不得……」風燁國皇后似是十分憤怒。步子很快的在室內走來走去,半晌停下道:「一群混賬!」
&原先要的可不是這樣……」黑馳還是不急不忙的聲氣,笑道,「不是說又要把人解決。還要不出事,最好還能挽回麼?」
&看那模樣怎麼挽回?真是……唉!」風燁國皇后似乎想罵沒罵出口,恨恨一聲。
&說嘛。早說不就簡單了,何至於……」黑馳突然輕輕笑一聲。「……讓人能活到現在,還在牆外偷聽呢!」
&黑馳最後那句話還沒說完。公孫煊渁和風菲菲已經雙雙退後,饒是如此,剎那間一面宮牆便轟然倒塌,塵煙漫起,瓦礫疊飛,四面飛射的深紅深黃琉璃瓦都盤旋呼嘯著,在半空中化為一道道彩光,向兩人當頭砸下!
&在牆上累不累?我侍候你永遠睡下如何?」瓦礫擊飛中,一人大笑著邁下台階,攏起長長的袖子,立在天井正中,半側身斜挑眉望過來。他整個人像一段浸在月光里的玉,白而柔軟,目光濃濃淡淡,似月色下斑駁的樹影。
風菲菲冷笑,一腳飛踢,半截宮牆被她生生踢起,風聲呼呼的撞過去,「還是你睡吧,先送你床被子蓋!」
她踢出宮牆在前,身子一縱卻也上了牆,黑色衣襟在風中快速滌盪,划過刀鋒一般凌厲的線,「看姑奶奶的飛毯!」
黑馳含笑看著,輕描淡寫的伸手去迎,他一隻手拍牆,一隻手去抓牆頭上黑貓一般躥過來的風菲菲,笑道:「也好,大被同眠,你我正好再續那日合體之緣。」
飛牆至,「瀅月」冷光亮起。牆後突然伸出一隻手。那手執一柄玉如意,無聲無息破開磚瓦壁,似乎那不是石塊而是豆腐,蜻蜓點水般的遞過來,紫光一閃拉開一道扇形的弧幕,連點黑馳上身*****>
風菲菲立即一個後仰,騰空從牆上翻下,一個倒栽,硬生生把自己栽到黑馳後心之前,手一抬,「瀅月」黑芒狠狠一插!
黑馳的身子,突然扭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