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海,你給說清楚!明明說好去興師問罪,怎麼到最後沒見著人也就算了,反而接受了盛家一堆的要求?」裴氏摟著被鼻青臉腫的兒子,柳眉倒立的揪著丈夫要說法。
余文海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不以為忤,反而耐著性子跟妻子辯解:「人家問的三點哪點有錯呢?身為兒郎不思進取,反而以詆毀同學為樂,怎不該罰?明明是郎君,卻不懂謙讓女郎,意圖倚強凌弱,怎不該罰?作為男兒身強力壯,卻不敵弱小女郎拳腳,以力虐人反被痛毆,不以為恥反作要挾,怎不該罰?
盛修撰也承認,男學童該罰卻不該女學童罰,這是那些女郎不對,但是事有因由,錯主要在淙兒這幫小子這哪裡有問題呢?人家沒有拒絕道歉,但是要求書院舉辦道歉大會,雙方上台共同致歉,你能說什麼?總不能真像盛修撰問的那樣,你弱你有理吧?
至於說分班的事,人家亦不曾拒絕,不過是要求分班之後,通過考試爭奪一班二班之名,亦不是錯。
林林總總這麼一看,我方提出的三點要求人家都慨然應允,這怎麼算空手而回呢?」
裴氏見丈夫將在官場上的伶牙俐齒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登時氣得粉腮染霞:「好你個余文海,余苦舟!」
她每次氣急了,都會這樣連著喊丈夫,文海是她丈夫的名,苦舟是她丈夫的字。
她這樣一喊,她懷裡的兒子余淙也學他娘那樣怒目而視。
「不肖的東西,看什麼看啊!」余文海拿跟自己一路苦過來的妻子沒轍,但是對十歲的次子卻是毫不留情,一把將他揪過來,塞到家僕懷裡吩咐,「不學好的東西,只知道給老子丟人,滾滾滾,送到他哥哥那裡去!」
他長子余泓雖才十六歲,卻是文武雙全,把這不爭氣的送到他哥哥那裡管教,也省得他在妻子母親跟前兒受氣。
剛想跟丈夫發脾氣的裴氏,聽聞次子是要送到長子那裡,滿臉怒氣化為無奈,看著嗷嗷求饒的次子,嘆氣哄他:「你娘我和你祖母都要聽他講授禮儀,你就乖乖聽話些,你哥哥總不會打殘了你啊。」
余淙:「???」
待想再掙紮下,卻讓家僕一把扛到肩上,一溜煙兒往他大哥的院子去了,徒留他跌宕起伏的嗷嗷叫聲在迴廊余繞。
待次子被帶走,裴氏這才朝著丈夫冷笑:「你好歹也是吏部的郎中,雖說只有五品,卻掌管文選清吏司,專門負責班秩遷升、改調之事,便是二三品的大員在你面前也要好言好語,怎地那小小的翰林院修撰也敢不給面子?你丟不丟人!」
余文海摸摸臉,表示不丟人啊:「朝廷銓敘是看官員能力成績,我雖掌管此般事務,亦是按章行事,看的是標準,與其人何關?食君之祿為君擔憂,哪能憑己喜好憎惡對人?」
「你給我說人話!」裴氏懶的聽他官面話。
余文海摸摸鬍鬚,直嘆氣:「那盛修撰是盛國公府的嫡次子,上面兒承爵的是他親哥哥,莫說我負責的不是掌管封爵事宜的驗封清吏司,就算負責這事,上面皇后太子兩重眼睛盯著呢,我能如何?亦敢如何?
至於說官員升調之事,更是可笑啊!那盛修撰明擺著是窩在翰林院不出去的,據說皇上十數年間多少次給他歷練的機會,就是要給他升官,他自己不接受,安安生生的當他的修撰,你看皇上說什麼了?
不說皇上拿他當子侄,就是他這安安分分的樣子,我若是動了手腳,便是他的師門同窗也要不滿,夫人啊,若是那樣,你就擎等著咱們一家左遷吧!」
他這番言語讓雲氏冷靜了些:「哼!兒子在九江書院怕是不能舒心了實不行就給他換個書院吧!這家的小娘子忒厲害了些。」
裴氏雖然護犢子卻也清楚自己次子的本事,
余文海冷笑:「就那小子啊,讓你」
見他妻子面有怒意,他立刻改口說:「讓你公婆寵的不像樣,放到哪裡不都一樣?無能就是無能!有名的書院就這麼幾家,雲棲書院還不如九江呢,那裡的女郞君是真扛得起刀槍的!」
裴氏腦子裡瞬間閃過兒子在一群女郞君的刀槍劍戟之下瑟瑟發抖的樣子,最過分的是還有女郎舉著耙子!
「不去那裡!不去那裡!」裴氏想著不是還有百洲書院,「那裡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