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獲勝。」

    周宇坐在椅子上，笑著看向齊臨：「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能贏，畢竟你和大衛的實力差距，還是有點大的。」

    「我並沒有真正的打贏。」

    齊臨反手關門，然後輕輕搖頭，拉過另一把椅子坐下，「我這把頂多算是賭贏了，若是最後關頭定身術失敗，那輸的就是我，所以沒什麼好恭喜的。」

    「大衛本就比你強，你以弱勝強還能賭贏，也依舊值得自豪啊。」

    周宇眼帘低垂，輕聲說道：「你還是學生，所以看重硬實力，這很正常，但是對我來說，實力不實力的不重要，結果才重要，實力高強的警員，最終被弱小卻狡詐的歹徒反殺……類似的事情，我在執法局這些年，見過太多太多。」

    「這算是社會前輩的教誨嗎？」

    齊臨背靠椅子，輕輕點頭，「我記住這段話了，但是周隊長，你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教我這些道理吧？」

    「確實，該談正事了。」

    周宇伸手探入褲兜，從中取出一副斑駁龜甲，「齊臨，我的占卜結果告訴我，你一定在大衛身上發現了什麼，能否告知一二？」

    「……」

    齊臨沉默片刻，然後沉聲道：「惡魔，戈登·大衛的體內，有可能藏著一隻強大的惡魔。」

    「你確定？！」

    周宇聽得此言，頓時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確定。」

    齊臨搖了搖頭，「這只是我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任何依據。」

    「……」

    周宇皺著眉頭，手裡不斷摩挲著斑駁龜甲。

    他當然不會相信齊臨的猜測，畢竟連齊臨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會相信。

    但他相信自己的占卜結果。

    他這些天占卜了無數次，這些占卜結果說簡單點就是一個意思。

    ——齊臨，是破案的關鍵！

    「快兩年了。」

    周宇將龜甲放進口袋，深呼吸一口氣，聲音低沉，「我沒法再等下去了，我這兩年常常會做噩夢，夢見那些被肢解的屍體搖搖晃晃地向我走來，質問我為什麼還沒抓到兇手，呵斥我的無能，我還會看見一個黑影，它是兇手，它在嘲笑我的失敗……每次碎屍，它都把屍體丟到市區地帶，這難道不是對我的挑釁嗎？該結束了！」

    「你想怎麼做？」齊臨有些好奇。

    「當然是抓出大衛體內的那一隻惡魔，敢挑釁我，它就必須死！」周宇冷聲道。

    「抓？」齊臨愈發疑惑，「怎麼抓？直接逮捕大衛嗎？可我的猜測應該沒法作為證據吧？逮捕令能批下來？」

    「批不下來。」

    周宇輕輕搖頭，轉身望向門外，淡漠道：「但有時候，一定程度的違法，才能更好的執法，至少，我是這麼想的，一直以來都是。」

    「……」

    齊臨沉默。

    也是，站在他面前的這位執法隊長，可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善茬兒。

    兩人那稱不上友好的初次見面，不就是這傢伙濫用私權逼迫他簽合同麼？

    周宇是第三小隊的隊長，而在執法局，第三小隊又名「刑偵隊」，專門負責曙光城的各種刑事案件，碎屍案真兇都快兩年了還沒抓到，可想而知，每次執法局開會，周宇估計都要被上級點名批評。

    日積月累之下，周宇對碎屍案真兇的怨氣，絕對大的驚人。

    「我需要再跟你說一件事情。」

    齊臨想了想，說道：「我剛剛朝大衛腦門開槍的時候，在一瞬間感受到了那隻惡魔的強烈氣息，它似乎想阻止我，但最終放棄了……懂我意思吧？」

    「它很聰明。」周宇眼眸微眯，「它清楚在這種考試現場，它的宿主不可能會死，所以它為了避免暴露，選擇不為所動。」

    「你如果逮捕大衛，那很可能會出現一樣的局面。」齊臨沉聲道，「如果它選擇龜縮在大衛體內不出來，你怎麼辦？據我所知，這種沒有簽訂契約的惡魔，若是鐵了心想藏在人類的體內，那除非動用高級檢測儀器，否則不可能檢測出它的存在，而周隊長伱沒有逮捕令，要怎麼申請那些昂貴儀器的使用權？」

    「首先，曙光城這個窮鄉僻壤根本沒有那種檔次的儀器，其次，誰說我要使用儀器了？」周宇淡淡道，「想逼惡魔現身，有一個最原始也最簡單的方法——殺死它的宿主。」

    「它不會上當的。」齊臨搖了搖頭，「它很清楚你不會真的殺了大衛，大衛又沒被審判院定罪，你根本不能殺他。」

    「為什麼不能？」周宇輕聲問道。

    「？！」

    齊臨面色一變。

    「感謝你的配合調查，再見。」

    周宇微笑著轉身離開，推門而出。

    ……

    ……

    「你不該幫我的。」

    另一間沒開燈的休息室。

    黑暗之中，肩膀擦傷已經用繃帶包紮完畢的大衛，坐在鏡子旁邊，低著頭，輕聲說道。

    「嘻嘻。」

    鏡子裡的「大衛」忽然抬起頭，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如果不幫你躲開第一槍，你開場沒幾秒就要輸了，你不謝我就算了，還指責我？嘖嘖嘖，真是令人寒心啊。」

    「可我還是輸了，不是麼？」